夏贺生本来想追上去,但是又被叶晓燕给叫住了,“诶,夏贺生,等等。”
夏贺生心里突然有些烦躁,一转眼,宋知遇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拐弯处了 。
夏贺生回过头来,闷声道:“我对余英并没有什么想法,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但是我会去找她说清楚的。”
夏贺生解释完,便想赶紧追上去找到宋知遇,他不喜欢目送宋知遇离开的感觉,这让他心底里说不出来的烦闷,像是明明掌握在自已手里的东西却再也无法掌控一般。
然而,叶晓燕又喊住了他。
“等等。”
夏贺生再次停了下来,但是心情的烦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一份戾气,没有耐心也被写在露出的眼睛里。
叶晓燕感到有些纠结,她还是接着说下去了,但讲的却不再是余英的话题,“你知道群里边匿名的那个同学吗?是我们学校的。”
夏贺生点头,他早已经知道了。
“那你知道他被取消参赛资格了吗?”余英又说。
“啊?”这回轮到夏贺生惊讶了,“为什么?”
为什么?
余英心道,看来夏贺生确实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看了一眼宋知遇离开的方向,纠结到底要不要说出来。
“你快说啊!”夏贺生催促道,他有些着急,心里好像摸到了一点答案,他一字一句试探,“因为不满意最终的解释吗?”
叶晓燕摇摇头,“不是。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夏贺生心里乱成一团。
叶晓燕继续说,“钟老师只是通知了我有这么件事情,我也是听余英说,说是大会之后,宋知遇去找了那个人,而且还请来了好几个老师,当面质疑了那个人的做法,并且和那个人进行了一场比赛。据说是不同难度的题,宋知遇做更有难度的题目卷子,然后那个人写常规的高考卷,如果宋知遇得分比他低的话,宋知遇自愿退出比赛,但是如果得分比他高,要那个人和我们私下道歉。”
“然后呢。”夏贺生其实已经猜到结果了。
“然后那个人输了,但是却拒绝道歉,自已申请退出了。”叶晓燕有些感慨,“其实没必要这样,都是一个学校的,相互促进学习,这样走了反而大家都知道他是谁了,没必要……”
叶晓燕在那里说着,夏贺生心里却理清楚了,宋知遇没有和他讨论这件事,根本不是毫不在意,而是因为他早就解决了这件事情。
看样子叶晓燕应该还不知道那人是叶硕博, 也不知道余英到底知道了多少。可宋知遇又怎么知道的那个人是叶硕博呢?甚至乎,宋知遇把这件事解决了,也并没有和他说过这件事,甚至连提都不愿意提起吗?
可宋知遇哪来的时间呢?昨天不是说去看病了吗?还带了医生来照顾他。
夏贺生越来越读不懂宋知遇了。
这家伙难道只会做事不会说话吗?
可,可叶硕博到底为什么会那样做,他还没来得及去质问。
宋知遇这家伙又会怎么想呢?
叶硕博是夏贺生朝夕相处的室友,是亲切地喊着他们“学长学长”的可爱学弟,前些天还一起去聚餐一起去学习,居然是第一个提出不满他们参赛的人。
夏贺生难以接受。
此刻听到叶晓燕说出叶硕博已经退出了,他昨晚因为生病没有在意的那些难过的情绪此刻涌现出来了,他必须质问出原因,为什么叶硕博要这样做。
“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吗?”夏贺生问。
“这个,应该还没有,总不能连夜走吧,我还听说那些老师说让他冷静冷静考虑清楚,说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老师那边也在劝宋知遇不要太计较这些,刚刚我本来还想问来着,但是直接问好像不太合适,我就想着和你说了。”叶晓燕说。
“好,我知道了,我去处理。”夏贺生这次说完,没等叶晓燕反应过来,很快转身跑开了。
叶晓燕看着夏贺生离开的背影,叹了叹气,然后便关门进去了。
——
叶硕博还没走的话,应该在宿舍吧。
夏贺生找到了对应的房间号,敲响了门。
“咚咚咚——”几声后,门没有开,夏贺生又持续敲了一两分钟,门才被打开。
叶硕博身上还穿着队服,见到夏贺生的时候,表情没了从前喊学长时那般亲切,而是毫不掩饰地嗤笑了一声。
夏贺生听出来了,叶硕博并不意外会见到他,而且也不欢迎他的到来。
夏贺生无所谓叶硕博的嗤笑,径直走了进去。
“你真的要退出?”
夏贺生没有走太近,停在了一处墙壁边上,他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宋知遇当时和他聊天时会抽烟了,沉迷在感官的麻木里,或许才能压住心里的苦涩。
他现在的感觉并不好受,他一面生气地想着叶硕博的背刺,一边却还希望叶硕博说出一些难言之隐。
他一直把叶硕博当成很要好的弟弟,得知这个“弟弟”竟然是最先挑起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时他简直不敢相信,反复询问贺林军这其中有没有可能出现技术性的错误。
贺林军被求证的都有些不耐了,后来又再去破解了几遍,今早还给他发了条短信 。
夏贺生在等叶硕博的解释。
他下意识地去捏自已的虎口,又觉着这样显得他气势弱了,便又把手插在兜里了,夏贺生的帽子已经摘了,口罩还没摘,上扬的眉眼里藏着愠色,这让他显得有些盛气凌人。
叶硕博坐在凳子上交叉着手,又轻笑了一声:“呵,我走没走关你什么事。”
他也不想装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来嘲笑我?”叶硕博并不看着夏贺生,而是看着桌角的某处自顾自地说,“别来这装模作样了,有种就打我一顿!”
“我他妈还真想打你一顿。”夏贺生攥紧拳头,“毫无理由的举报算什么意思?”
“毫无理由?”叶硕博突然瞪了眼夏贺生,胸膛随着语气而激动地起伏着,“像你这样的靠别人来这里参赛的学生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你说什么?谁说我没资格?”夏贺生的脾气也上来了,“我有没有资格不是你他妈说了算。”
“呵。”叶硕博又嗤笑一声,双瞳瞪大,看起来相当生气,“你在学校的烂名声你自已没听说过吗?我早就受够了你,一开始是只是为了在寝室里能好好学习,不想和你闹得太难看,对你礼貌客气了些,你就以为我是你朋友了吗?告诉你,从来就不是。”
“你说什么!”
夏贺生的脑子里被这一句话炸开了,他箭步冲上前攥住了叶硕博的领子,将他整个人提到了自已面前。
叶硕博无甚在意,笑得愈发放肆,语气跌宕起伏,“哈哈哈哈,学长,你好意思做我学长哈哈哈哈哈哈 。”似乎是笑得太难受了,叶硕博笑了一会儿后就收住了,然后盯着夏贺生一字一顿道——
“来呀,揍我啊,用拳头解决所有事,没事啊,还有机会,还可以复读,还可以报补习班,还可以有宋知遇这样的天才把你给拉回来,夏贺生,你想要变坏和变好的成本都太低了,无论你做什么都有人在背后给你擦屁股,来这里的选拔赛也是,这次被举报也是,所以你就觉得一切反对你、看不惯你的事情都是毫无理由的。你太天真了!”
“我以前看不惯你,我现在依然看不惯你,抛开你那不计成本任你胡闹的家庭来讲,你夏贺生在我眼里一无是处。”
“你没资格对我下定义。”夏贺生怒吼道,只觉得心如死灰,他不敢相信,这个从他复读伊始就对他和颜悦色的“弟弟”竟然如此看待他,他松开了叶硕博,扭过头去尽量让自已的眼角不至于湿润起来,他有些恨原来的自已,造就了此刻狼狈。
叶硕博在一旁观察着夏贺生,继续说道,“高考这种事情对你来说就是小事吧,你有没有无所谓,就像你现在满嘴脏话的质问我为什么一样,你永远不会懂的,对,我举报你,我嫉妒你,我感到不公,但那又怎么样呢,我不会和你道歉,不会和你们道歉。让我考虑再多次也一样,应该道歉的不是我,而是你,是宋知遇,自以为占尽了与生俱来的天赋,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做任何事情吗?”
夏贺生收住了眼泪,握了握拳,“为所欲为?我们什么时候为所欲为地做了任何事。你主观臆断地否认你看不到的别人的努力,就可以将别人得到的一切称之为天赋吗?就可以把别人取得的成果称作为所欲为得到的吗?”
“难道不是吗?”叶硕博说,“你和知遇学长是一对吧。”叶硕博到底还是佩服宋知遇的。
夏贺生一震:“你又胡说什么?”
叶硕博注意到了夏贺生情绪的变化,他得逞地笑道,“呵,别在这装模作样了,你在寝室时深夜还和他通电话,这次出行,前前后后,宋学长哪处都只对你一个人上心,补习时宋学长和我讲题时的态度和对你讲题时完全不一样,你说你们俩只是普通朋友,鬼才相信。”
“信不信由你。”夏贺生淡淡地说,他已经完全没有难过的心思了,有的只是失望,他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眼前的人一样。
“**的同性恋。”
叶硕博骂了一句脏话。
“你说什么?”夏贺生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说,”叶硕博特地张大了嘴巴,一字一顿地对着夏贺生做着嘴型,“你——们——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