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早已在马车之中静候苏婉仪,待瞧见苏婉仪前来,碧云手脚麻利地搀扶着苏婉仪登上了马车。
她看向苏婉仪,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问道:“你怎得在皇上面前露面了?”
如今太子选妃一事近在眼前,女儿恰是备选之人,要是今日被贵人相中了,那便只能入宫为妃了。
相较于成为太子妃,她更盼着女儿能嫁给家世相仿的人家,这入宫的规矩可不少。
苏婉仪解释着说道:“女儿只是和她们一起作了首诗罢了,也不清楚是出于什么缘故,竟被长公主给看中了还在皇上与皇后面前夸赞了。”
苏夫人心中已然明了,可心底却始终萦绕着几分忧愁,怎么也驱散不开。
次日清晨,便有来自宫中之人前来颁赐赏赐之物。
一箱箱珍贵的赏赐被有序地抬进府中,苏丞相和苏夫人带着苏婉仪在正厅恭敬迎接。
颁布好赏赐之物之后,太监又宣读了赐婚圣旨:“兹闻苏丞相之女苏婉仪,举止娴熟大方,性情温良敦厚,且品貌极为出众,朕闻知此事,心中甚为喜悦。今太子已然年至弱冠,正值当婚娶之际,自当择选贤良之女与之相配。恰逢苏婉仪尚在闺中待字,其与太子实乃天造地设之佳偶。为促成这桩美事,特此将汝苏婉仪许配予太子,册封为太子妃。一应相关礼仪之事,皆交付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协同操办,另择选良辰吉日,以完成婚之礼。”
听闻这赐婚的圣旨,苏婉仪不禁有些发愣,苏夫人瞧在眼里,悄悄凑近,轻声提醒了她一下。苏婉仪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莲步轻移,上前恭恭敬敬地接下了那道圣旨。
待见到苏婉仪稳稳地接下圣旨之后,那些从宫中前来传旨的人便也不再多作停留,有序地退了回去,苏府门前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留苏婉仪一家人站在原地。
短暂的慌乱后,苏婉仪镇定下来,此刻木已成舟,一切都已成定局,任谁也无法改变这道圣旨所定下的命运。
苏夫人轻轻挽着苏婉仪的手臂,一路陪着她缓缓回到房中。看着女儿略显落寞的神情,苏夫人满心疼惜,她拉着苏婉仪在床边坐下,柔声安慰道:“婉儿既已成定局,你也坦然接受吧。”
苏婉仪听闻母亲的安慰,心中的苦涩却愈发浓烈,她微微垂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苏婉仪轻轻咬着下唇,眼中满是无奈与落寞。是啊,就如同母亲所言,这一切都已然成了无法更改的定局,皇命如天,再多的不甘只能统统咽下。
苏婉仪默默坐在那儿,脑海中不禁浮现起关于太子的种种传闻。听闻太子儿时不慎落水,自那之后便一直如同稚儿一般,心智未曾如常人般成长。
她轻轻叹了口气,心想,如此一来,倒也免去了自已日后要去费心揣测太子心思的麻烦,这或许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她缓缓抬起头,眼中那抹落寞渐渐隐去,随后微微点头,轻声说道:“女儿知道了,只是这事儿还得劳烦母亲帮女儿一回。表哥那里……还请母亲替我去说一声。”
既已与表哥无缘,她不愿再耽误表哥。待那成婚的良辰吉定下来后,她便要入住东宫,此后怕是很难再有机会与表哥相见了。况且就算见了面又能怎样呢?无非是让彼此心里更添几分烦恼与惆怅罢了,倒不如就此断了念想,各自安好。
丁元得知苏婉仪被赐婚的消息后,心急如焚,一刻也不停留,匆匆往叶渊所在的院子赶回去。一路上,他满心都是此事该如何告知公子,脚步也越发急促起来。
丁元一路疾奔,冲进叶渊的院子,瞧见叶渊的身影后,急切地高声喊道:“公子!”
叶渊正闲坐在院子里,手捧着书卷,却被丁元这风风火火的样子扰了清静。他微微皱起眉头,抬眼看向丁元,语气带着几分疑惑与淡淡的不悦,问道:“何事慌慌张张?这般没个沉稳劲儿,出什么大事了?”
丁元满脸为难,脚步在原地踌躇不前,嘴唇嗫嚅了几下,终是鼓起勇气压低声音说道:“公子,圣上……圣上给苏小姐与太子赐婚了。”说罢,他头也不敢抬,只敢偷偷抬眼瞧着叶渊。
叶渊听闻赐婚的消息后,先是一愣,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手中原本握着的书卷也“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他脸上血色尽褪,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待稍稍缓过神,嘴唇微微颤抖着,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仿佛被什么哽住了咽喉,半晌才艰难地挤出一句:“怎么会……”
随后,他缓缓转身,背对着丁元,沉默良久,叶渊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沙哑:“罢了,这便是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