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约定的日子,陆楠和梁圆圆来到了汽车站,一个肥胖的身影早就在车站内等候,袁凯背个黑色双肩包,戴着一个太阳帽坐在板凳上等着她们。
虽然是一大早,但是夏季的早晨还是很闷热,陆楠和梁圆圆的额头已经浮起了一层汗珠,袁凯看见她们就从书包里拿出两瓶可乐,一人给了一瓶。
“袁凯你真好,谢谢你。”陆楠接过可乐说。
“男生本来就要照顾女生。”梁圆圆理所应当的接住了。
“你们先坐着等我吧,我去买车票。”袁凯红着脸跑开了。
陆楠身上带了点钱,她提前一天晚上找苏敏要的,她跟苏敏说今天同学过生日,想买个礼物,苏敏也没有多想,随手给了陆楠五十块。
“我们不拿钱给他好吗?”陆楠的手揣在裤子里,捏着五十元犹豫着要不要付清自已的车费。
“袁凯家有钱,人家愿意,你操什么心呢,反正我是没钱。”梁圆圆靠在凳子上说。
谁不想占便宜,陆楠最终还是把手拿了出来,贪念大于良心,人之常情,陆楠觉得梁圆圆说的很有道理。
不一会儿,袁凯就拿着三张车票过来了,离出发时间还有五分钟,三个人急匆匆的就往站点走,找到了开往太平镇的中巴车。
车里坐着的都是些老人,和几个带孩子的中年妇女,车上并不干净,脚下都是黄色泥巴,座位也黑黑黄黄的,车里还放满了背篓,鼓鼓的塑胶袋,装的一些土豆、南瓜白菜。
三人走到最后一排,靠着窗挨着坐了下来,梁圆圆坐在最里面,陆楠坐在中间,袁凯坐在最外面,陆楠喜欢靠窗坐,看见梁圆圆先坐了下来,看了两眼也没再多说什么。
袁凯紧挨着陆楠,陆楠一转头就近距离的看的到袁凯的脸,眼睛就像用刀在皮肤上划开了一条口子一样,没有鼻梁骨的大蒜鼻,向外翻的厚嘴唇,一脸横肉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青春痘,陆楠赶紧把头转回来,真的是惨不忍睹不忍直视,又把身子尽量往梁圆圆那边挪了挪。
陆楠闻着车里刺鼻的味道有点嫌弃了捂了捂鼻子,汗臭味夹杂着汽油味,还有一股老人身上的老人味,充斥着整个车厢。
县城开往农村的车都是这么脏,乘坐车辆的人都是农村去县城卖菜、办事、探望亲戚和从县城回农村的人,农民每天与黄土为伴,以地为命,长久以来车上必然干净不到哪去。
袁凯和梁圆圆也在强忍着,“真他妈的臭。”梁圆圆不满的说了出来。
陆楠怕车上的人听见,赶紧捏了一下梁圆圆的胳膊,“小声点,别人听见不好。”
梁圆圆撅撅嘴没有再说什么,车辆很快就出发了,一路上走走停停,有中途下车的,也有中途上车的,三个人在颠簸的路上都睡着了,直到两个小时后到达了太平镇。
一下车陆楠就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在车上一直憋气,陆楠差点要窒息了,袁凯又从书包里拿出两瓶可乐,一人给了一瓶,还拿出几包薯片。
“袁凯挺会照顾人的啊,准备挺充分的啊。”梁圆圆说完看向了陆楠。
陆楠并没有注意到梁圆圆的眼神,两个小时的车程陆楠有点晕车,精神很不好,薯片也没有接过,实在没有胃口,反而有点想吐,只拿着可乐喝了两口。
要到中午了,天气越来越热,陆楠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问道,“现在我们又去哪?”
袁凯看见陆楠的动作又掏出一包纸巾递给陆楠,小声的说,“用纸擦吧。”
陆楠顿了一下然后接住,“谢谢!”
梁圆圆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说了一句,“还要坐车。”
“啊!不是到了太平镇吗?”陆楠可不想在坐车了,真的是受罪。
朱大美的户籍信息显示的是云县太平镇乌龙村一组七号,梁圆圆开始只告诉陆楠在太平镇,就怕太远了陆楠不陪自已。
由于三人还在车站,袁凯听到后马上就去买票,陆楠虽然此刻有点无语,但是来都来了,也不能马上又坐车回去,毕竟梁圆圆是自已最好的朋友,陆楠也不好撒气,只是无奈叹了一口气。
到村上的中巴车没有这么多班次,离发车还有一个小时,袁凯带了很多零食来,三个人坐在破小简陋的候车室边吃零食边在等车。
陆楠休息了一会也已经饿了,袁凯带的零食都是自已喜欢吃的,也没顾忌形象大口的吃了起来,梁圆圆也不客气,只有袁凯有点拘束。
太平镇到乌龙村只有半个小时车程,这让陆楠松了一口气,车上的人很少,都是些大妈大爷,车靠在村口的路牌边停了下来,终点站到了。
乌龙村一眼望去都是田地,绿油油的蔬菜让陆楠觉得很新奇,在田坎间到处走着,原来蔬菜是这么种出来的,陆楠真想下田拔一些带走,感受一下亲自采摘的乐趣,而不是在菜市场一一挑选。
三人顺着小路一直往村里走,一路上都没什么人,应该是因为正午太阳暴晒,大家都在家里午休吧。
看到的第一户人家是一个独栋的两层小楼,用红砖建成的,门口堆积了很多柴火,还有几个鸭子在门口走来走去,边走边拉屎。
梁圆圆首先走上去敲敲了紧闭的木门,里面没有人答应,索性离开,三人继续向前走,第二户人家的房子和第一户的看起来差不多,一个老奶奶正在门口晒着什么东西。
梁圆圆看见有人没两步就跑到门口,对着老奶奶交谈起来,老奶奶也一直在比划什么,等梁圆圆跑回来的时候陆楠和袁凯才走到这户人家面前。
“我知道我妈家在哪里了,跟我走。”梁圆圆兴奋的说。
根据老奶奶提供的信息,梁圆圆带着他们找到了一组七号,途中有几户人家很是豪气,四层白砖小洋房,还自带一个大院子,里面停了小车,还有大铁门。
梁圆圆心想朱大美家肯定就是这个样子,然而想象是丰满的,现实是残酷的,一组七号是在途中见过的最破败的房子。
一个岌岌可危的土房,泥巴堆砌的墙,上面已经长满了青苔,草堆搭砌的房顶已经杂草丛生,结满蜘蛛网的木质窗户,松动随时都会垮掉的木门,都告诉着三人,这里已经无人居住荒废很久了。
梁圆圆不相信,揉揉眼睛仔细的看着门上已经发锈的门牌号,一组七号!幻想里朱大美很有钱,至少她的家应该和同村那几栋小白楼一样,宽敞明亮,而现实却是这么破败,破败的就像一个鬼屋。
“梁圆圆,门没锁。”陆楠发现房门并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袁凯也向里面张望,陆楠很好奇想进去看看,没有等梁圆圆的同意就走了进去,屋里乌漆嘛黑的,借着撒进来的微弱阳光,陆楠才看清了里面的布局,堂屋里只有一张木桌和四个木凳,还有一个桌台,桌台上树着一根燃烧了一半的红色蜡烛,上面都铺满了灰尘。
堂屋的两边各有一个房间,一个房间里有一张木床和衣柜,也全是灰尘,另一个房间里只有个孤零零的灶台,灶台上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锅。
阳光没有完全投进来,屋里还是有点黑,陆楠有点害怕,转身就想出去找梁圆圆,只看见屋外的梁圆圆和袁凯正说着什么,随后梁圆圆就离开了,袁凯则是朝屋内走了过来。
“她去哪里呀?”陆楠问道。
袁凯肥胖的身体挡住了门口的阳光,陆楠看不清袁凯的脸,只见袁凯慢慢走向自已,“她去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