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时宸表演完后,轮到真正的围猎比赛看点。
参赛者共有十三位,需分别由不同路线独自进入密林间,并于日落前带着狩猎得手的猎物回到起点处。裁判会对参赛者归来的时间顺序以及猎物难度级别做综合参考,最终评定出前三名胜者得到相应奖赏。
待参赛者全部离开后,席位间的世家贵族很快相互攀谈交流起来。
暨衡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谢峙陪同在侧,耿氏江氏等朝中重臣当然不放过这次机会,相继而上轮番给北肃王敬酒。
宫家身居武将之位,世代向来不爱攀附文臣权贵,这种时候选择只静静地坐在原处。
宫盱和岑莞白摆了棋盘品茶下棋,越娇则到隔壁相识的夫人堆里叙旧,宫尧宫华皓也无暇分心,正一同专心研究着宫时宸重金定制的稀贵弓箭。
就是现在!
宫月杉和谢紫颜在空中无声对上眼色,趁人乱离开席位,按原计划去往湖边烧烤作画。
她们选定的区域不在参赛者捕猎范围内,所以不涉及违反比赛规定。
没有了那帮讨人厌女娘缠身乐得自在,少了耳畔虚假的各种捧场迎合,连呼吸都顺畅不少。
“还是安安静静的好啊,喝点小酒,配点烤肉,人间享受~”宫月杉蹲下组装着简易的烧烤架子,掏出怀里藏起的两瓶小酒,举到阳光下嘿嘿笑了两声。
不见有回应,她扭头,谢紫颜正双手捧脸沉浸在思绪乱飞中。
“喂,快来帮忙。”
“哎,北肃王长得可真好看啊,面无表情都那样俊,全淳安城的男子怕是找不出一个比得过他容颜的。”
“……”
宫月杉一副我就知道的无语,懒得再理她,兀自跟阿月放置肉串上架子烤火。
谢紫颜不死心,凑近脑袋道:“你跟他真不可能?北肃王妃哎,听着便霸气十足。”
“啰嗦。”
谢紫颜知她性子,竟然说过就不会随便更改心意,看来高高在上坐拥一切的北肃王也注定难得到她宫月杉倾心。
肉串很快烤熟,溢散阵阵香味,滋滋冒着热油。
生火用的木柴不够,宫月杉让阿月继续烤着,她到附近去捡些新的来。
谢紫颜要陪她,她说不用,一个人能搞定。
背对比赛密林的方向往另一处走去,宫月杉寻得仔细,好一会儿回神才发现走得有些远了,偏离路线绕了两三个弯,四周静谧安逸,唯有风声吹起枝叶颤栗的轻响。
拾得差不多份数,她打算离开。
“救……救命……”极其虚弱的低唤不易察觉,但恰巧因为刹那的寂静空隙被宫月杉敏锐捕捉到。
她抽出根木棍握紧,眼珠子快速转动。
十来米外的杂草堆后似乎躲了个人。“谁在那?”
却又无声回应。
宫月杉在是否上前去查探之间犹豫了两秒,见死不救她做不到,终是心念牵动着步伐移动。
刚踏出半步,忽然从天而降一道乌蒙蒙的黑影,如迅雷般将她笼罩。
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有人用手捂住她嘴,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腰箍紧,反身转到最近的树后藏匿。
“别动。”
炙热的嗓音贴在耳侧,好似爬了数万只蚂蚁又痒又麻,宫月杉惊慌的瞳孔注入震惊,但下意识奋力挣扎的手真就听话垂落下来。
不知是因为识别出来人是暨衡而安心,还是惧怕他进一步行动而先放弃反抗。
暨衡身上有股淡淡的檀木香味,之前在王爷府时她也闻到过,那是她第一次觉得原来有比香膏还好闻的味道,相比之下反倒显得后者艳俗。
见她难得乖巧着,暨衡眉眼轻柔,真想就这么抱着她不松手。
但要事还在,不多会那求救声再次响起,暨衡沉下眸色抬头朝树上做了口型。
宫月杉才发现原来还有其他人在。
几个蒙面暗卫身姿灵活在树间跳跃,逐渐往目标中心靠近,然后埋伏不动观察形势。
暨衡慢慢松开了捂住宫月杉的手:“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那双长眸凝视她时坚毅深邃,宫月杉选择相信他,抿紧唇线点头。
暨衡放心地直起身,一抬手,暗卫随时准备听令收网。
静谧的林间显得愈加诡异,风声簌簌,只要有半点动静都会被察觉。
不对。
半炷香时间流逝,暨衡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故意放出消息,也故意将那叛贼丢弃到这里,对方不可能沉得住气不动手。
“不好!”他猛地抬眼,双眸眦裂,怒声道:“上去查看。”
最靠近杂草堆的暗卫立刻跳落,两秒后起身抱拳:“王爷......死了。”
死、死人了?!
宫月杉看见暨衡浑身戾气,脸色极差,足足顿在那好一阵子,垂落的手背青筋凸起。
她忍不住也跟在他身后。
暗卫扒开了那片杂草堆,宫月杉探出脑袋瓜子,只来得及瞥到张苍白无色的男人脸,便被暨衡回神挡住她视线。
即使神情冷怒,他依然控制声线尽量别吓着她。
“听话,别看。我让人送你回去。”
“到底怎么了。”
“你不用知道。”
宫月杉微微哽住,这还是暨衡第一次对她态度决然,语气疏冷。
不过眼下情形,的确非她一个小小女娘可以过问的。
宫月杉正要跟随暗卫离开,宫时宸却从另一方向赶来,未至跟前声音先到:“王爷,我在那方发现可疑人物,已派人在追。”
“月杉?你怎么在这。”
宫时宸先看了眼地上死人,脸色微变,随即望向暨衡,发现站在身侧脑袋快垂到地上的好妹妹。
“你不是在席位坐着么,怎会跑来这里。”
宫月杉迎着他沉甸甸的注视,见他狐疑眸光也在无声问询着暨衡,立刻解释说:“不关王爷的事,是我自已贪玩跑进密林的。我跟谢紫颜在湖边,烤肉吃。”
此话一出,就连训练有序的暗卫都想笑。堂堂官家小姐在湖边烤肉串,画面浮现脑海不用亲眼所见就觉得好笑。
宫时宸笑不出来。
一方面他身为兄长,断不愿单纯清白的宫月杉牵扯进此案;另一方面,若如她所说那般,暨衡在这其中饰演着怎样的角色,他没赶来之前两人又发生了什么?
每每想到他北肃王极大可能对宫月杉有男女心思,他就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