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州,赵府。
一大早,陆昀就带着几个衙役来了赵世端府上,直奔书房的方向。
靠近书房,一股刺鼻的烟雾味与木炭烧焦的气息迎面而来,幸得昨日夜里小厮及时察觉,屋子的外观尚能维持。
陆昀粗略的打量了一眼,脸色凝重:“你们先在外面候着。”
说完便独自踏进屋内,一走进那股难闻的纸焦味异常明显,木梁之上,焦痕若隐若现。
屋内的窗是向外敞开的,陆昀猜应该是下人们为了散味做的,这时,微风拂过,卷起几片未燃尽的纸屑,在空中盘旋几圈后,最终缓缓落地。
屋子里只有赵世端一人,正背对着大门,负手而立。
陆昀一边走近他,一边快速的将屋内的情形打量了一遍:“大人。”
赵世端转身看到陆昀,脸色不算太好,眉头紧蹙:“来了。”
既而又抬眼示意了他一下周身环境,继续开口:“陆同知…有何看法?”
陆昀半天立在原地,脸露难色,行了一礼后,作势打量起四周,像是觉得自已看的不够仔细,还在屋子里转了起来。
赵世端看他这番做派,脸上不耐,转身继续看向身后被烧得一干二净的纸屑。
就在他转身后的那一瞬间,并没有注意到已经走到窗边的陆昀,悄然地将案几上的玉质花瓶复了位。
这花瓶放在这儿怕是有些年份了,洒扫的下人们估计是偷懒,导致瓶底已经堆积了一圈尘垢,略微错位就异常明显。
晚上下人们只顾着灭火,开窗,慌乱间,自是不会注意这些细微之事,而赵世端自恃身份,办案是从来不会屈尊去探查现场,怕是一进屋子就屏退众人,站在那里,等着自已前来。
陆昀眼珠子转了转,收回思绪,将一切做好后,又扫了一眼见没有其他痕迹。
这才惶恐的走到赵世端跟前:“属下愚钝,没见着有什么不妥之处。”
赵世端道:“莫不是陆同知以为,这火是大半夜自已燃起来的?”
陆昀立马弯腰行礼:“属下不敢。”语气里满是害怕与试探:“…不知……大人有何见解?”
赵世端冷哼了一声:“这火偏偏只将书籍文件烧了个一干二净,你说为何?”
陆昀抬头,看了一眼赵世端的脸色,讨好道:“这………莫不是为了掩人耳目?掩盖其的真正企图?”
赵世端听了这话,一脚将其踢倒在地,吼道:“那还不派人去查!”
陆昀急忙爬起来:“大人息怒,属下这就去。”说完便匆匆走出书房,跨过门槛时还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
赵世端看着这一幕,低声咒骂了一句:“废物!”
低头又看了一眼这满地的灰白,这人到底拿走了什么?
———-
赵府外。
陆昀带着跟自已前来的衙役,又重新走回府衙。
那些个衙役一脸茫然的互相对视一眼:这怎么,什么都没干,就在屋外等了一会儿就回去?
其中一个胆子大一点的小子快步跟上陆昀,贴到他的身边:“陆同知,我们现下该做什么?”
这贼人放火都放到知府家来了,如此胆大,定是个惯犯。
陆昀闻言,脚步停了下来,脸色温和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身后同样满是疑惑的众人:“大人让我们去查查。”
身旁的小子下意识的接话:“查?怎么查?”
陆昀眉眼弯弯:“那就劳烦你们兄弟几人,先去这城中转转看看有什么行色匆匆,可疑之人。”
众人领命,就要转身离去,突然,刚刚其中一个衙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回头恭敬地问道:“陆同知,需不需要属下去城门口查查?”
陆昀眼眸一凝,面上却依旧如沐春风:“不必,那边我自会重新派人去守着,你们先去街上转转,莫要耽误了时辰,让贼人逃了去。”
那衙役立马面露紧张,与众人疾步离去。
陆昀看着几人消失在眼前:可不得快些………
———-
裴钺将怀中的女子放开的时候,她面若桃花,朱唇微启,有些湿润,红的娇艳无比,更加惹人怜爱。
林婉感受到裴钺身上越来越灼人的温度,急忙逃到一边,坐的离人远远的。
可这马车就这么大,哪怕做得再远,裴钺身上的檀木香都能充斥着林婉的呼吸。
“婉婉离得这样远,我要如何同你解释我们去信阳做什么?”
裴钺明显带着愉悦的语气传入耳中,林婉白了他一眼:“妾身现在不想知道了。”
男人自顾自地走到她身边,又将人抱在怀里坐好,刚刚心猿意马间,还真的被她给挣脱开了。
“可是我想说与你听。”
那股熟悉的檀香顷刻间将自已紧紧环绕,林婉也不再费力挣扎,还给自已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裴钺感受到她的动作,墨色的眸子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柔情:“年前,圣上收到一份密报。”
林婉扯了扯自已的衣襟,“嗯”了一声。
裴钺的语气更加温柔:“密报上说,安西节度使庞高栩有通敌窃国、豢养私兵之嫌。而信阳则是大乾整个西北的首要城池,也是其驻地所在。”
一句话,就交待了所有的前因后果,林婉垂下眼,她虽不懂政事,也不懂行军,但我朝刚立,又是京中重臣联合地方官员险些掏空国库,如今又来一个恐有起兵谋反之嫌的边塞权臣…………
可想而知,帝王的心中藏了何等嗜杀之意。
怕是如此想来,当初庆安帝不顾百官劝阻,硬是要一次性杀了那么多大臣,也带了些迁怒之忿。
林婉细声问道:“那世子准备从何处下手?”
“嗯?”裴钺贴近林婉的耳畔:“婉婉刚刚叫我什么?”
这人,怎么这个时候还在意这些,林婉生怕她做出之前的事情来,忙唤:“夫君。”
裴钺低笑出声:“这就对了,婉婉要记住,此处没有世子,只有一个富庶的纨绔子弟,带了大量钱财,准备在外做出一番大事业。”
林婉了然,这话也是回答了自已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