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
小萝卜头们散落在游乐设施的区域，脸上洋溢着笑容，跑来跑去。
小班的花朵班和大班的树苗班活动课撞了时间，萝卜头们的身高体型参差不齐，有的壮呼呼的，在草坪上呼来喝去，有的还是个小团子，话都说不利索。
温嘉就属于小团子，他坐在沙坑边缘的草地上，两只脚插在沙堆，陷得不深，鞋底边沾了一点泥污，不细看看不出来。
这个沙坑只有他一个人在玩。
温嘉嘿咻嘿咻地挥着小铲子，很快挖了个沙坑，这个沙坑不是随便挖的，四面整齐，底面平实，他铲得小心翼翼。
“妹妹。”
一道声音炸在他耳边，吓得温嘉手一抖，铲子往前一怼，美观方正的沙坑被戳烂了。
他立时瘪了瘪嘴，好歹没哭，伤心了一会儿，转头，一个明显比他大的孩子蹲在他旁边。应该是树苗班的。温嘉见他不说话，便主动开口：
“哥哥好。”
声音奶奶的，分辨不出性别。
大孩子盯着温嘉转过来的脸，嘴巴没动，脸倒是通红，他又重复了一遍：“妹妹。”
温嘉蹙起眉头，解释：“我是弟弟，是男孩子呀。”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大孩子疑惑地观察温嘉，红润的嘴巴，长长的睫毛，乌黑圆润的眼睛，卷卷的头发，他断定：“是妹妹。”
顿了顿，似乎想起温嘉在问他的名字，补充道：“我叫梁升，你呢。”
温嘉刚想反驳性别，又被他另一个问题带偏了，回答：“我叫温嘉。”
两人一阵无话。
“你，你很可爱。”
梁升努力找话题。
“谢谢哥哥，你也很好看。”温嘉笑弯了眼睛，“你是来玩沙子的吗？”
“不是，”梁升说，“我看到你一个人在这边，就走过来了。”
他本来是一个人坐花坛边，百无聊赖，眼神四处看大家玩的时候，看到了温嘉卷头发的小背影，走近一瞧，发现是个小妹妹。真的很小，梁升用眼神打量对比，温嘉比自已小了一大圈。
“那你会堆沙子吗？”温嘉邀请他，“我们一起玩吧。”
“好。”梁升跳进沙坑，三下五除二掘了三堆沙子，掘完他找了个玩具小桶，装满水，提回沙坑。
因为潮湿的沙子便于塑型，他低头，毫不心疼地将水桶里的水倒出一小半，浇在沙堆上，捏了起来。
他动作很快，也不是普通的玩儿法，很快吸引了温嘉的注意力。
一大一小两只团子就这么凑在一起。
十分钟后，一只小飞机成型了，停在梁升用沙子堆垒的停机场。
“你好厉害！”温嘉惊呼，很给面子地给他鼓掌。
梁升红了红脸：“你喜欢吗？”
“嗯嗯！”温嘉轻轻碰了碰小飞机，沙粒的湿润感传递到他的指尖，只是这架飞机太脆弱了，一碰就扑朔朔掉沙，他很快收回手。
梁升抿唇笑得腼腆：“温嘉，我们家有真正的飞机，爸爸买的。”
“哇，好酷啊！”温嘉张大嘴巴夸赞，“我好想看一看，摸一摸。”
“我爸爸说，我结婚了可以自已买一架，一家人用方便，”梁升图穷匕见，虽然纠结，但终于耐不住，说出真实目的，“温嘉，你好可爱，长大以后你能不能嫁给我啊？”
“我会对你好的！爸爸说，对老婆好才是好男人！”
梁升急切表达自已有多么可靠，温嘉全然懵逼。
“我是男孩子啊，为什么要跟你结婚？”
“你这么可爱，当然是女孩子。”
温嘉生气了，站起来，两只小肉手叉腰：“你怎么不信呀，我是男生！我妈妈说的不可能错！”
梁升一听温嘉把自已妈妈搬出来了，还真有些犹豫了：“你怎么证明你妈妈说的是对的？”
“我、我……”温嘉憋红了脸，“我有小鸟，我和你一样，有小鸟。”
“我可以给你看！”
梁升一下子捂住他的嘴，说：“这是你的，你的……对，隐私，这是隐私，我不能看。”
梁升总算想到这个词，正气凛然教导温嘉。
“也不能随便给别人看。”
正巧，一股尿意袭来，温嘉灵机一动：“我要上厕所，一会儿我去男厕所上厕所，你总该相信了吧”
“不行，在确认你是不是男孩子前，你还不能上男厕所，”梁升逻辑缜密，“万一你是女孩子麻烦就大了。”
温嘉被他堵的说不出话，又很想上厕所，只能不理他，闷头往厕所跑。
“等等！”梁升抓住他，不让温嘉走，“你不能去。”
“你放开我。”尿意越来越重，温嘉急得掉眼泪，“坏哥哥，我要上厕所，呜呜呜……”
梁升吓得一下子松开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师来了。
“哎呀，温嘉小朋友怎么回事？跟老师说说。”
“老师，呜呜呜，我要上厕所。”温嘉抹眼泪。
“不哭不哭，老师带你去。”
老师给他擦眼泪，拉着温嘉的小手往厕所方向走，温嘉抽噎，临走前带着哭腔对梁升喊道：
“坏哥哥！你娶不到老婆！”
骂完，呜呜咽咽地走了。
……
头好痛。
温嘉按了按自已的脑门。
怎么又做梦了，好累。每次做完梦都像用光了全部力气，起床后更疲惫了。
“怎么了？”梁升翻身替他揉揉脑袋，想到自已昨晚折腾半天，心里紧张，“着凉了？”
“应该没有。”
温嘉任他揉着，眼睛懒洋洋闭着，不想睁开。
梁升放下心还没一秒，又听他说：“嘴巴有点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