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茶很漂亮?
什么叫茉莉花茶很漂亮。
含糊其辞的说法温嘉听不懂,也不想懂。
他的手遮掩在茶桌下,焦躁地揉搓了下袖口,心脏扑通扑通的,陌生的情愫如雨后春笋,纷纷冒尖儿,郁闷烦躁。
“还要再喝点吗?”梁升邀请。
“不了,”温嘉勉强笑笑,“我得去书房了。”
他生病那几天,工作室进度很慢,齐羽艺说不能逮着温嘉这个主笔使劲儿压榨,为了长效工作,她又招了个员工,负责一些零碎耗时的环节。
温嘉的负担一下子减轻不少,不需要整天泡书房,完成画稿只要小半天时间。
“好,”梁升眼里闪动一瞬,很快变得平静无波,口吻平淡,“不打扰你。”
温嘉逃似的出了茶室,逃到小书房这个完全属于自已的小天地,靠着书房门板,吁一口气。
这不对劲。
温嘉蹲下身,双手捂住脸,撑了几秒,还是没撑住,哀叫一声。
他心里很乱,原书剧情在他脑海一页一页翻过。
书中的世界没有留给温嘉存在的锚点,他就是个没有任何意义的炮灰,充其量是主角攻受爱情路上的绊脚石、感情的催化剂,结局和渣男绑了一辈子。
想到这,温嘉更难过了。
“绊脚石……”一滴泪落在地板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凭什么我是绊脚石……”
温嘉委屈极了,没人问他愿不愿意成为孤儿,愿不愿意成为绊脚石。
如果做出和剧情相悖的行为,或许无事发生,也或许会有什么未知的神秘力量将他存在过的痕迹湮灭……
他不敢赌。不敢赌自已的勇气,更不敢赌梁升对他的……
温嘉脑内飘过梁升无数次安放在自已身上的视线与眼神,他猛的摇了摇头,不,不可能,梁升不可能喜欢他。
眼神能说明什么,温嘉不屑,撇了撇嘴,网上的人都说长的帅的人看条狗都深情。梁升平时包容他,那也只是因为他人好,他是个烂好人。
太荒谬了,梁升怎么可能喜欢自已,他只喜欢主角受白黎,等过段时间,随着剧情推进,主角受白黎出场,梁升一定会一见钟情。
温嘉面无表情。
一见钟情就一见钟情呗,那算什么。
没有拥有就没有失去。这段时间就当浪费了,他又不稀罕。
“讨厌死了,”温嘉鼻头红红的,“我要跟梁升离婚,不对,我要跟他解除婚约。”
他嘴角向下,拖着沉重的脚步,啪嗒啪嗒走过去,坐在椅子上,不管自已红红的眼尾,抱着pad开始画稿子。
原本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像原剧情那样变本加厉地作闹梁升,现在不需要犹豫了。
他就要作,就要不听话,就要和梁升解除婚约!
温嘉对阻挡主角的姻缘线这种事没兴趣,只求自已安全下线后还能回温家。
他舍不得温家。
既然如此,温嘉之前写的作精计划又可以丢掉了。
他要学原著温嘉的做法,整天缠着梁升一哭二闹三上吊,做最不懂事、最令人厌恶的婚约对象。
温嘉恶狠狠地画着画,电容笔在平板上划出一道道响声,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事实证明,画画果然永远不会背叛他,温嘉画到下午六点,心情舒畅多了,虽然看到梁升,他仍旧有些别扭。
“小少爷,饿了没,可以吃饭了。”阿姨把碗筷摆整齐,温嘉正巧从书房出来,瞧见了,连忙喊他吃饭。
温嘉长得可爱又讨喜,身体弱不禁风,特别招人疼,阿姨每次都用充满慈爱的眼神关心他。
“好香啊,最喜欢吃阿姨做的饭了。”温嘉笑眯眯捧场,洗了手,在餐桌落座。
阿姨也笑:“那你们先吃着,我回自已家一趟,你们吃好了给我发条消息,我回头收拾,顺便添些食材。”
“嗯,路上小心。”温嘉跟她挥挥手。
“哎,好好。”
阿姨走之后,餐桌上竟一时没人说话,温嘉看看梁升,想了想自已从原著小说一比一复刻的原汁原味作精计划,叹口气,为他和梁升的友谊点了根蜡。
他和梁升很大概率不能和平解除婚约了。作成原著那样----温嘉不禁咋舌,只能说谁受得了谁牛叉。
梁升一直规矩吃饭,没说话。温嘉在餐桌上看到胡萝卜丝炒青豆,眼睛一转计上心来,他不喜欢胡萝卜,梁升知道,青豆不至于讨厌,但不热衷,梁升也知道。
“我想吃青豆,”温嘉眼巴巴的,将这盘菜推到梁升面前,“我讨厌胡萝卜。”
梁升一顿,挑眉问他:“怎么突然想吃了?”
“想吃就是想吃呀,”温嘉没理硬说,语气委屈,无理取闹,“你是不是嫌麻烦了,没订婚之前你都挑的,我就知道,你嫌我事多,对不对?”
啊啊啊啊啊啊!这台词像二十年前的玛丽苏小说!温嘉崩溃。
梁升:“……”
怎么又开始演了,受什么刺激了。
“打住。”梁升拿了双公筷和小碗,拨开切得又细又多的胡萝卜丝,用勺子把青豆舀进小碗,估摸着够温嘉吃的分量,盛了半碗,放他手边。
“吃吧,多吃青豆有助于消化,对你身体好。”
“……哦。”
喂猪似的。温嘉讪讪,一勺一勺吃着他并不感兴趣的青豆。
行不通啊,梁升早被他操练的五毒不侵了,这点儿程度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温嘉暗暗握拳,得下点猛药了。
晚上洗好澡,温嘉特意没吹头,草草用毛巾吸了吸水分,坐在床边。
等梁升一身干爽的从另外一个浴室回来时,一眼看到温嘉顶着一头潮湿的头发坐在床边。
他轻轻皱眉,调高空调温度:“穿这么少,头发也湿着,又想生病了?”
梁升一严肃,温嘉就忍不住想缩脖子,差点萌生退意,他鼓鼓气,强迫自已克服:“你凶我干嘛。”
梁升卡壳:“……没凶。”
“你一进来就数落我,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坐床边。”温嘉逐渐找回场子,他双臂环胸,气呼呼扭头,梁升只能看到一小团柔软的脸蛋,弧度柔和。
他盯了一会儿,移开眼神,问:“你为什么坐在床边?”
温嘉抱着毛巾,起身拿了个吹风机,递到梁升手里,嘿嘿一笑,“我不想自已吹头,你给我吹。”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也麻烦你!我看你受不受得了!
温嘉怕不够惹人厌,笑嘻嘻补充:“自已吹太累了。”
看看!看看!他就是一个爱给自已省事儿,只要自已轻松,其他人怎么样与他无关的低素质作精!怕了吧!烦了吧!
梁升低头,无意义地摸了摸手里的吹风机按钮,他看了看温嘉脸蛋上粉嫩的小酒窝,忍住想戳的欲望,转身:“坐这边,我给你吹。”
温嘉望着他的背影歪头,这是烦还是不烦呀。
吹风机连上电源,梁升以手试温,余光瞟见温嘉呆站着,以为他反悔了,不想让自已吹了,皱眉说:“不吹了?”
哦,他烦了。温嘉点头确信。都皱眉了,那必然是很烦。
温嘉不再拖拉,坐在软椅上:“我坐好啦。”意思是可以吹了。
梁升了然,对如今的他来说,识破温嘉话语下的潜台词轻而易举。
他举着吹风机,慢慢拨弄温嘉的头发,手下的头发自带卷度,有些长,再长两个月或许能在后脑勺扎个小揪揪了。
梁升想象了下,也很可爱。
屁股下的软凳没有靠背,温嘉只能干巴巴坐着,怪无趣的。头顶的头发被一只手翻来翻去,他看不见梁升的表情,目光所及,顶多是梁升的腰腹。
好无聊。
他屁股在软椅上挪了挪。
一分钟过去。
他屁股又挪了挪。
“凳子不舒服?”
梁升侧头。
“啊,嗯。”温嘉踌躇一下,旋即点头,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作精搞事送理由,“这凳子不舒服,明天就换掉。”
他偷偷摸了摸屁股旁的软垫,对不起啦,凳子,其实坐着挺舒服的。
“嗯。明天换。”梁升还攥着吹风机,“今天凑合一下。”
嘿呦,这作精哪能忍,必是不能,温嘉立马说:“我不凑合。”
他头一扭,振振有词:“明明是凳子的错,为什么要我凑合。”
似乎很有道理。
梁升差点被他绕进去:“不凑合的话,你想坐哪里?”
“坐你腿上不就好了……”温嘉脑子一抽,悄咪咪嘟囔。作精还能牺牲自已的屁股?当然是你坐凳子上,作精坐你腿上呀。哪里软坐哪。
“什么?”梁升没听清。
诶!温嘉有个想法。梁升似乎不太喜欢和别人亲密接触。之前订婚的时候,他抱了梁升一下,梁升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要不然……他顺水推舟一下,这个想法也不是不能实施。
于是,他一脸正气:“我要坐你腿上!”
“啊?”梁升尾音颤抖一下,他从来没这么失态过。
“坐你腿上,”梁升的大腿近在咫尺,温嘉按了按,挺软的,比凳子软,他诚恳地说:“你好软。”
“啊??”梁升近乎惶恐,耳根薄红,往后撤了小半步。
他想报警。
梁升艰难出声:“你做什么?”
温嘉嫌他笨,不是说过了嘛,“坐大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