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
胤禛有些皱眉道。
他是知道初彤那有教习的嬷嬷,也知道初彤天资聪颖,为人也异常刻苦。
但舞不比诗书丹青之类,若有天赋与灵气,研习数月便能有不凡之作。
习舞一事,对身姿体态要求奇高,多是少时便要柔顺身段,非为一朝一夕可成的。
而初彤数月前还是倚梅园的粗使宫女,就算日夜不休,怕也是……
胤禛缓缓开口替她找补道,“你学舞不过数月,今日满座皆是亲眷,便随意一舞即可。”
初彤抬首与他对视,满眼皆是情意。
半晌,才勾起一个明艳到极致的笑容。
“臣妾不才,近日翻阅唐诗,见玄宗时期,杨妃以霓裳羽衣舞为人称道,臣妾一时好奇心起,便依着诗词中的描绘与霓裳羽衣曲的残片,自已加以改制,粗成一舞。”
说罢又似不好意思般浅浅一笑,纯净的美目里透着微微的歉意,让人不忍责怪,“臣妾此舞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只求让在座亲眷看个乐子。”
众人听罢,皆是一副震惊之色,连酷爱美酒的敦亲王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华妃微微皱眉,不明白初彤到底意欲何为,她明面上可是自已人,若是出了什么乱子贻笑大方,连带她也会跟着丢人。
齐妃更是小声嘀咕,“这明嫔是失心疯了,真以为她是纯元皇后不成?”
丽嫔与华妃一党,虽也看不惯初彤这般,倒也只是面上翻了个白眼,未曾出口相刺。
眉庄有些惊讶,只她对旁人一向淡漠,且又与初彤不熟,又以为此人不过哗众取宠之辈,神色间略带出自矜不屑之意。
甄嬛也有些惊了,她一时不想,明嫔竟如此大胆。她幼时只是照学纯元皇后的惊鸿舞,便学了十年之久。
而此人竟只在宫中学了几月,便大放厥词称自已复出了霓裳羽衣舞。
甄嬛与眉庄一般,皆是觉得初彤行事只为吸得旁人注意,是个浅薄之辈。
胤禛面色一凝,心中亦是有些责怪初彤不知深浅,但看她温然自立之态,心中终是一软。
只叹息一声,“明嫔这身衣裳怕是不太方便,先去换一身吧。”
初彤巧然一笑,对其行了一礼,便前去侧殿更衣。
对面的敦亲王见初彤实在美丽,心中也略有些怜惜。虽也未吐出什么刻薄之语,但也一副坐等着看笑话之态。
初彤携着宁安,在侧殿挑了一身唐制襦裙式的舞衣,又重整了妆发,此时,红斜也带着永寿宫的教习嬷嬷回来。
无法,霓裳羽衣舞曲皆是失传,她虽有系统相助得以复刻,但宫中会弹此曲的,便只有每日跟着她一同研习的嬷嬷。
待她再度入殿,周遭都似沉寂片刻。
她上着翠绿洒金柔花的上襦,下是层叠的朱红撒花裙,外罩袖口宽广的翠绿织金外衫,极长的金红披帛披帛。头上挽着飞仙髻,簪着无数金珠翠玉。
红绿相称,是极致的华丽刺目。
一眼望去,似让人梦回千年前的大唐。
待初彤一个眼神,两位嬷嬷便了然抬手。
寂静的殿中,琵琶声骤然想起,居于殿中的佳人也随之翩然而起。广袖挥洒若雾中的山林踏歌而来,仰脊抬颈如红霞初生渐消未散,腕上环佩叮当声起似仙珏碎玉,回首浅笑乃妖姬倾国。
一曲终了,初彤如一株凋谢的牡丹伏于正中,又猛然起身,云步轻点,似飞身而来,对胤禛粲然一笑,笑意中饱含爱意。
众人皆是看呆了,连一向刻薄的齐妃也不例外。他们皆未想到,世上竟有如此舞姿。更为想到,是由只习舞数月了明嫔所作,一时间殿中寂静无比。
初彤学舞不过数月,舞姿极尽完美脱俗,舞中满是情意,不知得费多少心力才能做成。胤禛直面了如此华美动人的心意,一时心中感慨。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便伸手将初彤拉至怀中。
其欢欣之意,不用言表。
“彤儿如此心意,朕自然知晓。”,胤禛感怀不已,指着自已座位旁的空位道。
“在此给明嫔加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