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睢宁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徐来没有铜板,还是刘小文给的过路费,不然换成徐来这个冤大头,又得损失一块碎银。
徐来没有心情瞎逛,带着两人就去了客栈。
“一百文一晚”
“给我两间”,徐来丢出二两银子。
“帮我弄几个热菜,热一壶酒,可以的话弄两套女人和孩子换洗的衣服。剩下的挂在账上!”
“好勒,牛二,带客官上楼”
“得勒,三位客官,楼上请!”
跟着店小二上了楼,徐来懒得管身后客栈老板异样的眼神。
小二指了楼上隔着的两间客房以后,便下去了。
徐来顺手推开房门,里面一张圆桌对着床,徐来直接走了进去。身后的女人抱着孩子只是跟在他的后面,低着头没有说话,她也不敢说话。
徐来转过身,接过她手里的孩子,这让女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可能抱着孩子不至于显得两手空空,会感觉踏实一些。
“先坐会儿吧,走了一天也累了。”
“嗯”
她不爱说话,或者说不知道怎么说话,徐来问一句,她说一句,有时却也是蚊虫似的诺诺应上一声。“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过到现在的”,徐来不禁想到。
徐来抱着小花坐下,看着怀里脏兮兮的女孩,睡得正香甜,他心里不自觉的柔软了几分。
店家识趣的没让二人多等,不一会儿就送上了几个小菜。徐来轻轻唤醒怀里的女孩。睁眼看见徐来。她显得有些不安,转头寻起了自已的母亲,当看到母亲坐在对面,她倒是飞快的从徐来怀里逃了出来,把脸埋在了母亲的腿上。
“先吃饭吧,等会儿凉了。”二人没什么动作。
徐来主动把筷子递了过去,刘小文则将女儿抱起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还特意把凳子挪得离自已近了一些。
徐来先自已吃了起来,时不时的给小女孩碗里夹菜。至于她的母亲,徐来也不好直接过分照顾别人。
徐来喝了几口热酒,看着对面坐着的两人,他不禁有些恍然,上次类似的情况又是在什么时候?他已经记不得了。
吃完了饭,徐来交代几句便朝隔壁房间走去。
之后店家懂事的送来了换洗的衣裳和几桶热水……
这一晚,算是徐来这么多天睡得还不错的一晚。
次日,徐来开门出来,就见刘小文站在她们住的房间门口,换了一身新衣服人看起来确实精神了几分。
“小花呢?”
“还在睡,我去喊她。”说完就转身开门。
“让她睡吧,我们可能要在这待几天。”
进了她们的房间,徐来能看见床上卷作一坨的女孩。桌子上放着一个布折成的大包。一看就知道她早早收拾了。
“我在这边还要办点事,可能还得在这边待些日子,所以最近就不用赶路了。”
“是赵乘风的事吗?”
“你认识他?”
“不认识,只是听赵家沟的人说起过。”
徐来知道他听说的消息可能只是里正说的一星半点。所以他没有继续问,而是交代了几句,就出门了。
徐来先向掌柜的打听这睢宁府姓赵的达官贵人,只是没什么收获。看着睢宁城的规模,徐来想着三十万人应该是有的,在这么大的地方找人还真是大海捞针,也不知道他运气能不能再如之前一样,走两条街就能得到些许消息。
雪下的不急,徐来也不急,就当公费旅游。何况自已辛辛苦苦这么些年,被捅了这么多次,还不能享受享受?
此时的睢宁城某一小山处,站着两个穿着灰色长袍的汉子,眼神直挺挺的透过风雪望向睢宁城。
“你说会在这里吗?”
“谁知道呢,不过只要他在此留下蛛丝马迹,就算再来十年二十年也是无所谓的。”搭话的人声音有些嘶哑,能听出是上了年纪的。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他胡闹。”说完二人就朝着睢宁城走了进去。
……
因为天气的原因,街上的行人倒是少了几分,不过睢宁怎么也算一州之府,也比其他地方热闹上几分。府衙在城中心,徐来也顺着朝那边走去,他认为既然赵家是当官的,那么在一个圈子里总好打听一些。
在府衙周围的街头巷尾溜达了一圈,徐来并没有发现有赵府的踪迹。
按照一般流程,他自然是要去“消息流通场所”走一走的。来到离府衙最近的一处青楼,徐来站在门外看着“春来楼”几个大字,有些犹豫——上次去这种地方还是几年前。
现在时间尚早,门外只有几个小斯,他们注意到徐来,只打心里佩服。
这么冷的天,自已穿着单薄,瘸的腿也拿一根木棍支着,还来照顾这里的生意,就连旁边的大爷都投来了几分“后生可畏”的赞赏眼神。或许是担心徐来没钱的原因,里面的人没来套个近乎。
徐来故作镇定给自已打了个气,朝着里面走去,反正没熟人。
进了门一股暖气袭来,是比外面暖和许多。老鸨见徐来有些面生,但是秉着良好的“职业素养”,给自已脸上挂上“亲切”的微笑,扭着腰肢,手上摇曳着手帕朝徐来走来。
“客官,天冷,快进来歇着。”
老鸨的声音夹的徐来有些难受,他随手从兜里摸出二两银子塞给老鸨。
“麻烦帮我安排一个安静些的位置。”
见徐来是个舍得花钱的主,老鸨也有些意外,咋的,还有意外之喜?
她转身朝着里面叫道:“云翠。带这位爷上楼!”
楼上走下来一个穿着淡绿长裙的女人,画着淡妆。老鸨在旁边观察徐来的反应,毕竟观察客人喜好她可是有些许本事。
可惜的是,徐来自诩“正人君子”,哪能有什么反应。
这位叫云翠的姑娘没有像徐来过去了解的那般,一来就挽上客人手臂,嘴里说着亲昵的话语,这让徐来放心不少。
楼上的位置东边靠窗,能看到街上的位置,与其他位置用屏风隔开,算是一个过得去的“包间”。“能被街上看到,要是来喝花酒,正常人应该不愿意坐这边。”徐来想着。
不过天冷,窗子也是关上的,倒也看不见什么。只是客人习惯了,所以东边的位置倒是和其他方位的比起来冷清一些。
桌子上摆着一个小炉子,里面是一些烧得正红的木炭。
“公子想喝什么茶?”
“我对茶不怎么了解,按姑娘平时喝的泡吧。”
“公子想喝酒也是有的。这里的女儿红可是十年陈酿。”
“没事,就喝喝茶吧。”
云翠暗自觉得徐来囊中羞涩,因此没有继续说酒的事。
“今天好像不怎么热闹。”,徐来假装漫不经心的说起。
“公子不常来吧?现在时辰还早,待到晚些,就会热闹了。”
“嗯,倒是不怎么来。”
徐来端起云翠倒的茶,轻轻喝了一口,眉头皱起。
云翠自然是发现了。
“可是这茶不合公子的口味?”
“嗯。之前没喝过咸的茶。所以有些不习惯”
这话倒是让旁边的云翠愣了愣,茶不都是咸的吗?还有其他喝法?
“麻烦姑娘帮我重新冲一壶吧,里面除了茶叶不要放其他东西。”
云翠喊来小斯,按徐来的要求,重新要了一壶。
“公子不是本地人?”,虽然徐来的口音出卖了她,作为礼貌,还是多此一举的问了徐来。
“不是,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人。”
云翠只以为徐来故作神秘,她不是喜欢深究的人,也没再问。
其实哪怕是像徐来这样,算是来“体验”花酒乐趣的人,难免都会动手动脚。徐来的老实倒是让一旁的云翠有些出戏的感觉,就好像早早准备好的戏码今天不演了。不过她倒是觉得轻松,喝喝茶唠唠家常也没什么不好。
徐来带着任务来,他只是不想让对面觉得自已突兀,因此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走出春来楼,他才觉得二两银子喝一下午的茶未免有些吃亏。
楼上的云翠看着楼下的徐来,有些不忍心。全然把他当成了“没见过世面”的可怜人,什么便宜都没占到,白白花了冤枉钱。只是这份不忍心没持续多久,下一个公子来的时候,她还是春来楼的云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