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了？”
秦睿渊看着还游离在状况之外的某人，懵懵的小样让他没忍住伸手揉揉楚霖的脑袋。
“唉唉唉，男人的头可不能随便碰啊，摸了我会长不高的。”
楚霖一爪子扒拉走秦睿渊的手，眼里的睡意霎时间消散无踪，全换成了不高兴。
“你都二十了，还长什么啊？”秦睿渊看着对面的人，十分不解。
“你不要瞎说，我要杀了你！”
天地良心，秦睿渊真的只是觉得二十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再长了，但楚霖却硬生生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这人就是在嘲笑他矮！
他可是个风度翩翩，长身玉立的少年郎好吗？
只是比他矮一点点而已！
只矮一点点！
楚霖向来引以为傲的俊脸上浮现了狰狞，“嗷”一嗓子朝着秦睿渊扑了过去。
扑过去的一瞬间，被人抓住手腕，牵制住双腿，被迫老老实实坐在秦睿渊身边。
“别闹，没有嘲笑你的意思，饭菜在食盒里，先吃一点儿，等中午再好好吃一些。”
秦睿渊低头看着被按在他腿上的人，眼里满是笑意。
“你，你先，先放开我。”
楚霖觉得自已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他刚刚好像是被这人给嘲笑了。
但他现在整个人被压制着，只能不情不愿低头。
“好，你先吃东西。”
秦睿渊说到做到，迅速放开了手，只是收回的手笼在宽大的衣袍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只有秦睿渊自已知道，他正捻着自已的手指，回味刚刚的触感。
楚霖闹了一通也觉得饿了，坐到秦睿渊对面，故作矜持地拿了一块糕点往嘴里放。
一边默念他一点儿都不饿，一边吃了一块又一块。
“慢慢吃，别噎着，吃饭，别光顾着吃糕点。”
秦睿渊就那么看着楚霖，还抽空给人倒了一杯水。
茶水色泽金黄，香气扑鼻，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直举到了楚霖嘴边。
“喝口茶润润。”
秦睿渊意简言赅，马车足够平稳，明明刚才还宽大的车厢不知道为什么陡然狭窄起来。
楚霖咬了一口的糕点就那么一直和秦睿渊送来的茶杯僵持着。
过了好一会儿，楚霖才好像回过神来一样，伸出手接过茶杯。
“我，我自已来。”
随着这句话一同展现在秦睿渊眼前的，还是楚霖悄悄红了的耳尖。
……
楚霖只是个五品小官，在这一朝位高权重的人中委实只能算上个芝麻官，平时上朝都得站在最末尾，自然没有机会穿高官才能穿的大红色。
他一身墨绿色的官服，衬得白皙的肌肤更加洁白如玉，耳尖上的一抹红意便像是白玉染了胭脂，煞是好看。
“咳咳。”
秦睿渊也不知道自已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觉得嗓子痒起来了。
那种痒好像还一直到了他的心里，让他的心也痒痒起来。
或许是时间短暂，秦睿渊还来不及思考这些就先下意识破除了让他感到不着急的气氛。
“你怎么了？”
楚霖喝了两口水，脸上的热意还没消下去，乍然间听到秦睿渊的咳嗽声，嘴比脑子还快关心了一句。
说完后又不好意思，嘴硬得又加了一句：“该不是风寒吧？你可别给我传染上了。”
秦睿渊：……
“可能吧，想来是天凉了。”
秦睿渊很清楚地知道自已不是，但这一刻，他想恶劣一点。
“咦～”
马车不大，楚霖只能在马车上找一个离秦睿渊最远的地方，身体力行地表示他不愿意被传染。
“好了，骗你的，快吃你的吧，早朝可不一定多久呢，别站不住晕倒了。”
秦睿渊有些好笑，不就是个风寒吗，至于吗？
这话听在楚霖耳朵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就说，他就说！
他之前说什么来着！
秦子安的温润全是装出来的！
这下原形毕露了吧？
被他逮着了吧？
居然还想要传染他！
太过分了！
一时间，楚霖看秦睿渊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但饶是如此，楚霖还不忘给自已拿俩小包子往嘴里塞。
秦睿渊一脸问号，被楚霖看得竟然莫名其妙心虚起来。
他伸手摸摸鼻子，将视线从楚霖身上移开了些许。
这一下，在楚霖眼里直接就是赤裸裸的证据。
看看！
看看！
他就说这小子不怀好意。
这都心虚起来了，刚刚指不定想着怎么传染他呢。
他拿秦子安当兄弟，秦子安拿他当病搭子。
哪有这么个理啊？
“我不干了。”
一时间，楚霖直接摆烂。
秦睿渊：？
他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疑惑却是明明白白的。
“我要辞官。”
楚霖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
哇，肉馅，爱吃。
吃到喜欢的东西的楚霖眼睛都高兴得眯起来了，却还不忘刚刚他说的大事。
“为什么？”秦睿渊是真不解，这官职还是他自已辛辛苦苦考出来的，说不要就不要了？
“太累了，我不想早起，每次早起我都有种快被吸干精气的颓靡感，受不了了，每次上朝都让我有一种我明天就不活了的错觉。”
说到这里，包子也提不起楚霖的兴趣了。
雪白的包子皮被楚霖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
“我们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嘛？读书的时候比这还早。”
秦睿渊淡淡地说出了让楚霖想死的话。
“对啊，你说我们是为了什么呢？累死累活之后还是累死累活，有什么意义呢？”
楚霖的眼睛里都没光了，可以看出早起这件事对他伤害有多么大。
“读书人读书当继往圣之绝学，为生民立命，为百姓立心，为万世开太平，意义就在于此。”
秦睿渊还是淡淡的，只是眼里亮了些。
“子安哥哥，这对我来说太宏大了，我只想混吃等死，你是知道的。”
楚霖听到这几句话就脑袋疼，在书院的时候老夫子最常说的就是这几句话。
他的耳朵快要听起茧子了。
那小白胡子老头天天不说这几句话就说什么“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不就是没听他讲课吗？不就是在书上画了几个大乌龟吗？
看把他气得，楚霖都怕这老夫子被气撅过去。
“每个人所追求的并不相同，露笙追求独善其身也很好。”
秦睿渊掏出手帕，伸直胳膊，替楚霖擦了擦唇角的糕点残渣。
楚霖：！
好暧昧啊！
秦睿渊帕子还没收回去，楚霖已经变得红彤彤的了。
“露笙好可爱，还会变红。”
秦睿渊亲昵地捏捏楚霖的小肥脸，捏地楚霖脸颊上的软肉直晃悠。
“子安哥哥。”
楚霖幽怨，很是幽怨。
他已经二十一了，能不能不要再捏他脸了。
真的很容易变成大饼脸诶！
“子安少爷，露笙少爷，到宫门口了。”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车外马夫的声音传了进来。
“吃饱了吗？”
秦睿渊带着询问的神色看着楚霖。
“饱了。”楚霖老老实实回答。
“下来吧。”
马车外，率先下去的秦睿渊掀开了车帘，朝着里面伸出了一只手。
很快，众人便看见有一只十指纤长的手放到了秦睿渊手里。
“秦大人和楚大人新婚燕尔，这感情真是羡煞旁人呐。”
等楚霖下来的时候，和秦睿渊熟识的几个大臣早已经围上来了。
“徐大人莫要取笑我们了，我与露笙刚刚成婚，自然免不了……”
“徐大人这不是说笑嘛？人家小两口从小一块长大的，感情自然好，你羡慕也跟你夫人秀啊，我们肯定不打趣你。”
秦睿渊话没说完，另一人已经开口了。
“对对对，秦大人和楚大人情深义重，徐大人和你夫人也不差啊，听说徐大人现在都不敢纳妾呢，十几年了吧？”
徐达只是想打趣打趣这对刚成婚的小夫妻，谁知道就一眨眼战火就烧到了他的头上。
“你们可莫要瞎说，我那是不愿意让我娘子伤心，哪都跟你们一样，一群负心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