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还是一群位高权重的人,差点在午门吵起来。
还是时间快到了一群人才散开,上金水桥站列去了。
“上朝。”
随着侍卫的高喝,所有人按着次序向大殿走去,秦睿渊在中前方,楚霖却在最末。
秦睿渊是个正三品的大理寺卿,楚霖却只是个从五品的司经局洗马。
秦睿渊当初一举夺魁,压下众人成为了那一年的榜首,但其实若那人也在,这榜首断然落不到秦睿渊身上。
这一点秦睿渊也明白。
楚霖自已也知道他这个官位来的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如果他家不是皇商,他说不定从五品都混不上去。
他知道自已有点儿小才华,可是有才华的人太多了,他这点儿真的算不上什么。
在学院里他只是个中等,科举也是个中等,中了进士,皇帝因着他家是皇商,给了他的从五品的官,一直做到现在。
这个从五品听着低,实际上却是很多人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高度。
依祖制,五品官员包括从五品才能入殿上朝,在这一群文官武将里面,楚霖最末,自然官职看着就不大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殿内大大小小的官员齐声高喝,殿内乌泱泱跪了一地。
“众爱卿平身。”
皇帝高坐明台,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风范。
这个早朝不出楚霖所料,很长,非常长。
开国皇帝当初立下规矩,十天一次早朝,如今的皇帝被一个“孝”字压着也不好更改,但皇帝又是个一心为民的皇帝,十天一次的早朝往往一上就是大半天。
当今圣上正值而立之年,早些年边疆不宁,匈奴来犯,还是皇子的陛下带着兵马以铁血手段镇压边境,赶走匈奴。
圣上做皇子时并不是最好,他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哥哥,两人相差四岁,同是皇后所出,与他相比更为出色,十二岁便被封为太子。
可那位先太子先天不足,早殇之象,年仅十八便因为疾病薨逝,三年后圣上被封为太子,彼时他已经在战场上厮杀了五年。
当今圣上的登基之路可谓顺畅,太后举族之力为他铺路,其他皇兄皇弟不争不抢,也可能是不敢争不敢抢。
先皇操劳过度,在御书房批奏折时驾崩,太医都没能赶来。
先皇驾崩后,皇位顺理成章落到了当今圣上身上。
楚霖站在最末尾,百无聊赖地看着前头一群人为了一件小事争吵了大半天,也不知道在吵什么。
前面的那些人跟竹筒倒豆子一样,一个劲儿说,站在他们身后的官员拿着笔一个劲写。
立在一侧的史官笔杆子都快甩飞了,紧赶慢赶写了好半天,手酸了也不停下来。
这可都是素材,日后写史记要用的。
楚霖看着那一群人,有一瞬间感觉自已又回到了书院,以前在书院也是这样的。
前面的人认真听夫子授课,他坐在后面昏昏欲睡,时不时还要打两个哈欠来证明自已其实不困。
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可不敢打哈欠。
别说是打哈欠了,就是想咳嗽他也得憋住了。
大殿上可以为了一件事吵得面红耳赤,可以为君死谏,但决不能出现其他声音。
不然等着他的就是监察御史的弹劾,他可不想跟那几个古板的小老头撞上。
那几个小老头已经看他很不爽了,自从他入朝以来就天天盯着他,也不知道累不累。
不就是之前的夫子是那小老头的同窗吗?不就是夫子告了他一状吗?至于这么揪着他不放吗?
楚霖越想越出神,人在殿里,心已经飞向大街小巷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皇帝身侧站着的太监高喝一声,所有人立刻俯身下拜,跪送皇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过了好半天,楚霖才等到下朝,整个人都要累瘫了。
上朝真的是一种劫难。
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也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还要拼死拼活的想要个官当当,难道就是为了那几百石的俸禄?
楚霖不解,楚霖疑惑,楚霖和秦睿渊一同上了马车。
“可要回去看看爹娘?”
秦睿渊看着楚霖若有所思的样子还以为他是想家了,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你不去上职吗?”
楚霖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了一句。
“把所有事都丢给汪大人不太好吧?”
楚霖不赞同秦睿渊的做法,怎么能嚯嚯同僚呢?
太不厚道了。
汪大人名叫汪直,字舒意,官拜大理寺少卿,算是秦睿渊的副手,这人还算是他们的师兄呢。
当年有幸在同一家书院里一同念了几年书。
“把你送回家我就去。”
秦睿渊这次选的位置是楚霖身侧,坐在这里他可以更方便地摸楚霖的脑袋。
楚霖被人揉了脑袋,心思却明显没放到这上面来。
“可我也要上职啊,子安哥哥,你忘了吗?我是洗马。”
楚霖幽怨的小眼神在秦睿渊身上飘来又飘去,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的不满。
秦睿渊:……
沉默,无尽的沉默。
他把这回事忘了。
“那……我先送你去文渊阁?”秦睿渊还是一如既往的有办法,反正都是要送楚霖的,送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那你晚上记得来接我。”
楚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扯着秦睿渊的衣袖,无辜又水灵的眼睛里明晃晃写着“你一定要来啊”。
这下可给秦睿渊可爱到了。
他的小妻子真可爱。
是他从小养到大的。
“好,一定来。”
秦睿渊握住楚霖的手,承诺就那么说了出来。
楚霖这下子却不自在了,他拉秦睿渊袖子是一回事,秦睿渊握他的手又是另外一回事。
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楚霖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但又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时候好像还有一点暧昧。
这就是新婚夫妇之间黏黏糊糊的氛围吗?
楚霖恍恍惚惚间竟然想到了这一层,从秦睿渊的角度只能看到楚霖不知道在想什么,把自已耳朵尖尖想得通红。
好可爱。
好想捏一捏。
这个想法一出来,秦睿渊就把自已给吓了一跳。
他怎么……会有这么孟浪的心思。
想归这么想,做还是要做的。
秦睿渊一边恶狠狠地唾弃自已,一边伸手轻轻捏了捏楚霖有些发红的耳垂。
“轰”
楚霖只觉得耳边一声炸响,随着耳朵上的触感传来,楚霖整个人都在发红。
他自已都能感觉到自已身上现在正在一股股往外冒着热气。
“子,子安哥哥,你……”
楚霖说到这里就没了下文,他和秦睿渊本就是夫妻,秦睿渊这样,也是,也是应该的。
楚霖疯狂给自已洗脑,可是不管怎么样,他的大脑都处于宕机状态,死活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解一下当前这种让人浑身不舒坦的气氛。
“少爷,到了。”
正在楚霖为难之际,车夫的话救了他一命。
“马,马上下来。”
楚霖都快变成结巴了,脸颊绯红,却也没有躲开秦睿渊的手,只是低垂着眼睛不敢去看秦睿渊。
“子安哥哥,我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的楚霖落荒而逃,生怕秦睿渊再次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跑得比兔子还快。
秦睿渊掀起帘子,看着楚霖慌慌张张往文渊阁跑去。
楚霖跑了几步,快要进门时又折返了回来,“子安哥哥,记得来接我。”
“好,去吧。”
秦睿渊脸上挂着笑,很享受楚霖对他下意识的依赖。
这会让他有一种他们已经成婚很多年的感觉。
楚霖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脑子一热就跑回来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秃噜出去了。
这下挽回都来不及了。
尴尬中透着一丝慌张的楚霖三两步跑进了门,管他的,先跑了再说。
进了大门的楚霖才松了一口气,用手拍拍自已热乎乎的脸,努力让自已平静下来。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冷静下来,会被别人发现的。”
楚霖一边拍自已的脸,一边在心里暗暗警告自已。
这一瞬间,他自已都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害怕别人发现。
他们明明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但人总是怕什么来什么的。
楚霖害怕被别人看见,这个时候不出意外肯定是会有人看见的。
这不,人就来了。
“哟,这是谁啊?这不是我们刚刚成婚的小露笙嘛?”
说话的这人穿着墨绿色的官袍,一看就是和楚霖官职差不多大的小官。
这人走到楚霖面前,伸手拍拍楚霖的肩膀,像是很新奇一般凑近他。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红啊?秦睿渊对你说什么孟浪的话了?”
这人没有丝毫的收敛,这些话就这么明目张胆放到了明面上来说。
“你你你,你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