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辽氏手中的铜钱掉了一地。
她震惊地看着云霜华,以为听错了。
随后她嘴唇颤抖着问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云霜华又重复一遍,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你...你...,”辽氏你了半天,嘴唇哆嗦着,浑浊的眼里满含期待、思念、激动。
最后才问出完整一句,“你娘…她…她还好吗?”
云霜华摇头,红着眼眶,声音哽咽地说道:“爹娘都去世了。”
辽氏愣住了,旋即眼前一阵眩晕,身体摇晃了几下。
江氏见状赶忙扶住辽氏。
“外祖母,”云霜华紧张喊道,上前扶住她。
辽氏缓缓回过神,一把抓住云霜华的胳膊,枯瘦的手止不住颤抖,嘴唇哆嗦着问:
“你说....你娘....死死了?”
说完她瞪大眼眸,紧紧盯着云霜华,泪水在浑浊的眼眶打转,心里祈祷是自已听错了。
直到云霜华点头,她都难以相信。
辽氏顿时感觉喉咙被什么卡住,张了张嘴发不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哇......我的女儿啊!”辽氏浑身颤抖,哭得撕心裂肺。
十几年未见,再次得到消息,竟然死了,做娘的怎么能接受。
旁边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瞪大眼眸。
这外祖母竟然不认识外孙女?什么情况?
辽氏哭得不能自已,几次差点晕厥过去。
这里不方便说话,云霜华找了一个茶馆。
多给了一点钱,借了店家屋子用,与江氏扶着辽氏去里面坐会儿。
江氏让他们外祖孙俩说话,她去外面看着摊子。
辽氏哭得声音沙哑,眼睛红肿得像桃子一样,等情绪平复后,辽氏才问道:
“你娘怎么死的?”
云霜华擦了擦眼泪,说道:
“爹科考路上摔死,爹死后,娘伤心。
奶奶每天骂她丧门星,说她克死了爹,娘因此内疚,后来大病一场就死了。”
辽氏听完气得大骂:“那个烂娼妇,这般欺负我儿,我定要她好看。”
说到女儿,辽氏脸色温和几分,却又恨铁不成钢,
“你娘那个傻子,在海边与你爹认识,就死心眼欢喜上。
非要嫁,不惜与家里闹翻,你外祖父也为此发火,谁都不许去看你娘。
我和你舅舅偷偷去看她几次,你娘说过的好。
如今再次得到她的消息,却是这般,我可怜的女儿啊,…呜呜。”
云霜华给辽氏擦了擦眼泪,任由她哭,哭出来才舒服。
辽氏哭够了,擦了擦眼泪才沙哑着声音问云霜华,
“霜华,刚刚那位是?你来县城做啥?你弟弟来了吗?”
云霜华给辽氏倒了一杯水递给她,笑着解释:
“刚刚那位是村里的江婶子,她对我们很好,弟弟在家没来。”
而后继续道:
“我们和奶奶一家断亲了。”
“什么?断亲?”辽氏神色凝重,接过茶杯的手一顿,“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消息太让人震惊,这可是不孝,纵然这简氏一家再不人,也不能不孝。
云霜华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砰,”辽氏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咬牙切齿骂道:
“都是些烂了心肝的东西,总有一天遭报应。
欺负你们没人吗?你外祖家还没死呢?我可怜的外孙女。”
辽氏看着瘦不拉几的云霜华满眼心疼。
随后又非常畅快道:
“好,断的好,这家人以后要是再敢欺负你们,你舅舅们定饶不了他们。”
“嗯,”云霜华笑着点头,又问起其他的。
外祖孙俩聊了很久,云霜华从辽氏口中得知他们的状况,日子过得很艰难。
外祖母家住礁石村,那边靠海,不时有台风。
下雨涨水,土壤盐碱性,粮食产量低下。
只有靠卖海鲜,海鲜卖的人多,根本卖不上价格。
除非有船,拉到没有海的地方卖,然而买一艘大船花费太高,穷苦百姓哪里有钱买。
“外祖母,怎么就您一人卖海货,舅舅他们呢?”
云霜华眨巴着眼睛好奇问道。
“你大舅舅挑着海货去酒楼卖,我在摊位旁帮忙看着,他卖完海货就回来。”
辽氏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云霜华的小手道。
“明天我就带着你舅舅们,去青峪村看看你们,给你们撑腰,谁都别想欺负我外孙女。”
“好,那我等着外祖母你们。”
云霜华乖巧地点点头,眼中透着期盼,看来这外祖母家人不错。
外祖孙俩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道脚步声。
外祖孙俩同时朝着门口张望。
一个男子从门外急切走了进来,来人身材高大却消瘦无比,还略显驼背。
头发整齐梳着带着一块头巾,身穿补丁短打。
皮肤黝黑且粗糙,浓眉下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目光中透着几分激动。
程功进入屋子,一眼就看到桌子旁的少女,喜悦的心情溢出眼眶。
一时间激动,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刚刚他从酒楼回来,看到自家摊位坐着陌生妇人。
那妇人跟他解释,然后说了他外甥女与娘在这家茶馆,他连忙走了过来。
云霜华起身行礼,乖巧喊了一声:“大舅舅。”
“你……你……认识我?”
程功瞪大眼眸,满脸的难以置信。
心情激动之下,竟紧张得结巴起来,满心疑惑,毕竟他们可从未见过。
“有时候你挺聪明的,今儿倒是糊涂了?
你能找到这里,不就是江妹子告诉你的。”
辽氏瞪了儿子一眼嗔怪道。
“额,哈哈,嗐,是我高兴糊涂了。”
程功尴尬地挠了挠头,随后找个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娘过得好吗?”程功脸上挂着笑,满怀期待问。
提到程氏,屋子里的气氛变得低沉。
辽氏又止不住地抹起了眼泪,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程功察觉不对,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眼睛里带着焦急,眉头紧皱问道:“怎么了?”
云霜华又红了眼眶,再次重复了一遍。
程功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紧咬着牙关。
拳头被他捏得“咯咯”响,手臂上的青筋根根爆起,带着难以抑制的愠怒。
“砰……”程功猛地一锤砸在桌子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简直欺人太甚。”
辽氏擦了擦眼泪,愤怒道:“明天咱们去青峪村,让那黑心肝的看看,我们没死呢。”
“娘说得对,妹妹和外甥女们受欺负,可不能白受气,明天我定要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程功快速抹了把眼泪,恶狠狠道。
辽氏又跟程功说云霜华和云家断亲的事,一时间气氛复杂,不知道聊了多久。
直到门外江氏的声音传来,三人才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