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路朝歌带着人收拾了行装准备返回长安城,这一趟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收获,主要是恭叔进他没有太多的动作,不然路朝歌可能还要在这边多逗留一段时间,毕竟长安那边派来新的南疆大将军也是需要时间的,因为恭叔进老老实实,所以路朝歌省了不少时间。
路朝歌要离开南疆的消息昨天晚上就已经传出去了,康州城的百姓们一大早就集中在了城门外,路朝歌来一次南疆不容易,下一次再来南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很多人可能这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路朝歌了。
路朝歌带着几名亲兵出了康州城,就看到了和当年极其相似的场景,康州的百姓聚集在此,就是为了送他一程,而路朝歌也格外的熟悉流程,该喝酒喝酒该告别告别,不过这一次他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丫丫,小丫头被自已娘亲抱在怀里,眼巴巴的看着路朝歌喝了一大碗酒。
喝过酒之后,路朝歌来到了丫丫面前,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丫丫,我们有机会再见。”
“嗯!”有些委屈的小丫头强忍着在眼圈里打转的泪水,将早上买来的萝卜糕递给了路朝歌,说道:“你饿的时候记得吃,等我爷爷去长安城的时候,我会跟着一起去的,到时候你带我在长安城里玩。”
“好,没问题。”路朝歌接过了萝卜糕,笑着说道:“那我就在长安城等你来,到时候介绍我姑娘和儿子给你认识,你们一定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不能骗朋友哦!”丫丫伸出小小的手,小手指微曲。
“好。”路朝歌伸出自已的大手,小手指微曲,一大一小两根小手指勾在了一起。
路朝歌终究没有多耽搁,带着人离开了康州,奔着长安城的方向而去,来的时候三千人回去的时候多了一个人和一架马车,沈鹏展被五花大绑的绑在马车上,嘴被一根拇指粗细的麻绳狠狠的勒着。
“你说你,没事和他过不去干啥吧!”一名看押沈鹏展的亲兵自顾自的说道:“整个凉州谁不知道他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主,惹了他你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沈鹏展想说话,可是他的嘴被绳子勒住了,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听着那亲兵说话。
“你说现在这天下安定了,过两年大都督和少将军把那几方势力一收拾,那不就是最好的日子嘛!”亲兵继续说道:“你说你没事折腾个啥呢?要是恭叔进那个不懂事的,真的跟你起兵了,倒霉的不还是百姓吗?”
“知道你们这些大楚的官员为什么不行吗?”亲兵说道:“因为你们心里只有自已,什么名流千古啊!还有什么……我没什么文化,能说一个名流千古已经很厉害了,反正你们就是天天惦记着自已那点事,永远也看不到底层百姓需要什么,所以你们注定了成功不了,也称为不了大都督和少将军那样的人,死心吧!到了长安城,好好的当你的礼部侍郎,这也算是高位了,九成九的读书人都触及不到的位置。”
沈鹏展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想说点什么反对一下眼前的这位亲兵,可是他一开口,说出去的话就全变成“呜呜呜呜”。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亲兵说道:“要是辩论我肯定辩不过你,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你说话的。”
“你说,你都做到正一品了,和那么多的尚书是一个级别的,怎么还想着要死呢?”亲兵继续说道:“要是我能做到大将军的位置上,那我得可珍惜自已的小命了,怎么也得当他可十年八年的大将军过过瘾。”
这绝对的是路朝歌的亲兵,就那张嘴叭叭叭叭叭的说个不停,听的沈鹏展真是想过去和他拼命,可是他现在被五花大绑的,他动都动不了。
离开康州城第一天的夜里,路朝歌就地安营扎寨,回去他走的并不急,一天时间他也没走出去多远,关键是一路上总是能遇见过往的百姓,只要看见路朝歌,都会过来打个招呼,路朝歌也是来者不拒,和人家都能聊上几句。
沈鹏展依旧是不肯吃饭,他想活活把自已饿死,可是他不吃饭,看着他的亲兵就给他灌米汤,反正只要他不死就行了,他确实是想过趁着被灌米汤机会咬舌自尽的,他只是简简单单的试了一下就放弃了,实在是太疼了。
“路朝歌,路朝歌你给我过来。”刚刚被灌了一大口米汤的沈鹏展,冲着路朝歌的方向大声喊道。
路朝歌听到沈鹏展的喊声,拎着半条烤羊腿走了过来,手里的匕首将片好的羊肉送进嘴里:“干啥?你要是在给我起什么幺蛾子,我就叫人卸了你的下巴。”
“我暂时不想死了。”沈鹏展说道:“你能不能放开我,让我吃点东西。”
沈鹏展不想死是不可能的,他看明白了,若是不骗路朝歌把自已放开,自已是一点死的机会都没有。
“你做梦吧!”路朝歌嗤笑一声,道:“你当我傻是不是,万一晚上我睡着了之后,你自杀了我怎么办?不过你想吃饭那是个好事,我叫人喂你吃饭。”
“你还真是小心谨慎啊!”沈鹏展冷哼道。
“你们这些读书人,心眼子太多了,我可跟你玩不起。”路朝歌说道:“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可不想让你给我气死了,至于你……等到了长安城,有的是人陪你玩,到时候就怕你不舍得死喽!”
“去给他弄点羊肉。”路朝歌看向一旁的亲兵,说道:“想吃想喝那是好事,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就算是给刘家殉葬了,能怎么样啊!”
“我都说了,你不懂。”沈鹏展说道。
“无所谓。”路朝歌耸了耸肩,道:“对于这些事,我也不太想懂。”
“路朝歌,那我问你,若是李朝宗兵败身死,你会不会为他殉葬啊?”沈鹏展盯着路朝歌的眼睛问道。
“不会。”路朝歌毫不犹豫的说道。
“看来……”沈鹏展刚要说话,却被路朝歌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若是他都兵败了,估计当时我肯定在他身边,我们哥俩就一起死了,还用什么殉葬,开玩笑。”路朝歌笑呵呵的说道:“要死一起死,哪还用等那么久啊!”
说完,路朝歌不再搭理沈鹏展,自顾自的回到了篝火旁,和一帮人继续吃着烤羊肉。
“这东西还是得在野外吃。”路朝歌说道:“在家里吃就是吃不出那种味道来。”
“少将军,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萧泰宁问道。
“什么事?”路朝歌好奇道。
“就那个普普通通的馒头,你要是在家吃,吃不出什么感觉来。”萧泰宁说道:“但若是您拿着馒头迎风吃,就能感觉到馒头里带着一丝丝的甜味。”
“你别说,还真是。”路朝歌笑着说道:“那你说要是喝西北风,是不是也是甜的?”
“你有病。”袁和通在一旁默默的开口道:“那西北风明明是苦的。”
众人齐齐的看向了袁和通,路朝歌开口道:“你喝过?”
“当年吃不饱饭,天天都喝西北风。”袁和通淡淡的说道:“饭都吃不饱,那心里能不苦吗?心里苦吃什么也甜不起来啊!”
众人都愣住了,众所周知,袁和通就是整个路朝歌亲军中的异类,他的话并不多,就算是路朝歌和他说话,他也就你问什么我答什么,很少会说一些废话的,但是今天不仅说了这么一句话,而且说的特别有哲理。
“老袁,你他娘的要科举啊?”路朝歌笑着说道:“突然说话这么有哲理了呢!”
“唉……”袁和通叹了口气,道:“前段时间在家,我家那个小儿子跟我来了一套之乎者也,把我说的是哑口无言,我作为他老子,我也不能被自已儿子说服不是,所以我就多看了点书,这看书还是有好处的嘛!”
“你儿子未来要科举啊?”萧泰宁问道。
“他开始是这么想的。”袁和通说道:“后来我跟他讲道理,他就弃文从武了,每天都是闻鸡起舞,那叫一个勤奋,我特别欣慰。”
“你怎么说服你儿子的?”路朝歌顿时就来了兴致,毕竟他亲军中有了名的闷葫芦,居然还能说服一个读了不少书的少年人,了不得啊!
只见袁和通伸出自已的手,握成拳头之后在众人面前晃了晃,道:“我就跟我儿子说,来来来,看看你爹我的道理够不够大。”
“我靠……”众人齐声道:“你他娘的是给你儿子打服了?你可真行。”
“少将军曾经说过,武力也是道理嘛!”袁和通收回手,继续吃起了自已的羊腿。
“我说过吗?”路朝歌死不承认,这话他确实是说过,但是他绝对不会承认的。
“你猜你说没说过?”萧泰宁曾经是路朝歌的亲卫,路朝歌说过什么,萧泰宁太清楚了。
“我肯定没说过。”路朝歌说道:“我多讲理啊!你看看我,不管我遇到了什么事,第一件事都是讲理,一般人听过我的道理之后,都会被我的道理所折服。”
萧泰宁刚想说话,就被路朝歌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可是萧泰宁能如了路朝歌的愿?
只见他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吃着羊肉的沈鹏展,然后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路朝歌。
“你大爷。”路朝歌顿时笑了起来,笑着说道:“这亲卫用的时间长了,什么秘密都没有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军队继续开拔,可是刚刚走出去没多远,一骑追了上来,这人是从康州城出发的锦衣卫,他们昨天夜里收到了泉州锦衣卫传来的消息,得了消息之后,他们不敢停留片刻,立即派人追上路朝歌,将消息传递给路朝歌。
路朝歌接过锦衣卫递过来的情报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卓彬炳这脑子是当皇帝之后坏掉了还是怎么样了,他居然派兵从福州来打自已,这不是纯纯的有病吗?
“少将军,是长安城出事了吗?”萧泰宁问道。
“不是。”路朝歌将那封情报递给了萧泰宁,道:“这上面的字我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我怎么就不认识了呢?”
“你这是说什么呢!”萧泰宁接过路朝歌递过来的情报看了看,然后他和路朝歌一样,进入了一个自我怀疑的状态。
“我捋捋。”路朝歌深吸了一口气,道:“因为我到了康州,他知道了消息,然后他派了五万人,从福州出发来打我,领兵的是潇文昭……”
“这我还捋个屁啊!”说到一半的时候,路朝歌停了下来,破口大骂道:“卓彬炳神经病吧!他怎么想的?啊?五万人从福州跑康州来打我,这不合理啊!我在江南放了二十多万人,乾州放了二十多万人,他怎么敢来打我啊!”
“出其不意?”萧泰宁也缓了过来说道。
“出其不意个屁。”路朝歌没好气的说道:“五万人动起来了,我锦衣卫的人都是瞎子看不见啊?他是不是在侮辱我?你说他是不是?”
“‘天地院’。”萧泰宁提醒道:“这能不能是‘天地院’的人逼着他出兵的,你可要知道,能这么恨你的,‘天地院’绝对排在第一的。”
“那也不对啊!”路朝歌说道:“‘天地院’的人恨我我知道,但是这么没脑子的事,不应该是‘天地院’能干得出来的才对,这摆明了就是要让这些人送死啊!”
“那现在怎么办?”萧泰宁问道:“康州能登陆的地方不多,现在咱们赶过去,再给飞英军下令,肯定能把他们堵在康州道之外。”
“我堵个屁啊!”路朝歌没好气的说道:“传令魏东亭,给我废了这帮王八蛋。”
“告诉魏东亭,他若是让这些人在康州登陆,我要了他的脑袋。”路朝歌继续说道:“若是水战他不行,那就给我打进福州去,把他们消灭在福州道内,顺势给我占领整个福州道,吃不下老子也吃,撑死我我认了。”
路朝歌现在是想不明白卓彬炳是怎么想的了,他也不想浪费脑细胞了,让魏东亭把人解决了就是了,顺便要是机会合适,就吃下整个福州道,他知道魏东亭对福州的执念,当年就是在福州,他吃了红杉军的大亏,他到了乾州之后,几次给李朝宗和路朝歌写信,想要带兵打进去,可是都被李朝宗以现在不易动兵为由给否定了。
这一次,是红杉军先出兵的,路朝歌要是能忍就见鬼了,在他的理念当中,我打你没问题,但是你要是敢打我,我就一巴掌拍死你,哪怕拍不死你,也得让你流血二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