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妈还是来了,在骂了周奇一个小时外加十几个旋风腿扫过去,周奇被逼在角落,不断求饶。
“算了吧!妈!”顾繁少有喊出这个字。
周妈妈转过身来的瞬间,笑脸如花,“妈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这混小子!”她从手提袋子拿出两个精美的首饰盒子,是一个吉言金镯子和一个宝宝的长命锁,周妈妈噌的一下就给顾繁戴好了,“真好看,合适着呢!”那个长命锁也交给了顾繁,“就当是给孙女儿见面礼。”顾繁推脱不过,只好先收着。
周奇眼睛都看直了,好奇的靠近看了一眼又被他妈妈的眼刀逼回墙角。
周妈妈拉着顾繁苍白的手,心疼极了,“你嫁到我家来,我家没照顾好你,定是这混蛋做不好,才让你早产的。”周妈妈气急败坏,又转过身去对着墙角吼,“孩子都是妈妈的命!要是我孙女要是有什么事,我不揍到你见你太奶我!我......”又想起忌讳,“呸呸呸!我孙女儿一定平平安安的!”
顾繁连忙拉住周妈妈的手,眼中闪烁着泪花,嘴唇微微颤抖着,嘴一扁,眼泪又要忍不住了。
周妈妈对她的关心和爱护让她想起了自已的妈妈,她缺席了很多,而周妈妈总是无条件地照顾她、偏爱她,如果安安真的是她的孙女,该是多幸福呀!
“不哭!月子呢!”周妈妈轻轻抹去她的泪水,又给她带好了帽子,“那个谁!热水呢!”
墙角那位亲儿子一脸疑惑,“我吗?”
还没等巴掌落下,周奇便醒目的端了热水盆,还绞好毛巾递了过来。
“拉上帘子,滚远点!”
周奇自然知道是吼自已,乖觉的退了出去。
周妈妈拿着热腾腾的毛巾,掀开被子的一角,顾繁有些诧异,连忙缩着身体,“妈,不用了,我已经可以自已来了。”
周妈妈皱着眉,“胡闹,以前我生啊奇的时候啊,她奶奶也是这样的,我也跟你一样,不好意思让她伺候,她直把我骂个狗血临头,月子呢,身子要养好,养舒服。”
顾繁再推脱就惹周妈妈生气了,只好放松身体,周妈妈的动作十分轻柔,轻轻给她擦拭,连伤口也给她护理好了,换药的护士来了都夸赞。
到了新生儿重症监护室门口了,上次是特例,这回说什么都不让进,周奇推着顾繁,她指着里面最中间的小床看着周妈妈,“栀安!她叫栀安。”
周妈妈关切的扒着玻璃,喃喃着,“知安好,知足常乐,平平安安!”
“是栀子花的栀呢。”顾繁笑着望着她的囡囡,是不是,又比昨天长大了那么一点点,有没有好好吃奶,她今天终于能挤出一些初乳了,只有少少的10毫升,周奇不敢懈怠,捧着储奶袋交给护士,希望栀安能吃上。
周妈妈陪着一直到晚上禁止探视的时间,一边警告周奇一边和颜悦色的跟顾繁再见,“我明日再来看你的,那死小子再照顾不好你,我必揍他!”
周奇笑了,没想到他妈妈还会变脸,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他妈妈杀了个回马枪,一个手提袋就往他身上砸,那声音吸引了全病房的目光,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周妈妈终于是真的回去了,顾繁连忙让周奇也回去休息,这几天安安终于是稳定下来了,周奇点点头,“等等!”顾繁又喊住他,“你妈妈给的金饰!”她竭力脱下来。
却被周奇摁住了,“她是给你的,给安安的,就收着吧,不知道送你们什么呢,刚好就这样吧。”
顾繁看着他的身影,真的是一家子都好好呢!
夜深了,顾繁听着隔壁病房的孩子的哭声有些难过,不知道安安会不会孤独,不知道她哭的时候会不会有人拍拍她,不知道她还痛不痛,她忍不住落泪,“唉!”旁边的病床也发出同样的叹气,她比她好,她的希望一直在。
快到清晨,尖锐的手机铃声响起,顾繁连忙接听,是她最不愿意听到的,来自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的,她顾不上穿外套,艰难的起床,鞋子也不在这一侧,赤着脚想要快步往前走,腿脚却不听使唤,软弱无力,她重重的摔在地上,“囡囡!”
顾繁不顾身体的寒冷和疼痛,走出病房,护士台值班的护士打着瞌睡,顾繁贴着墙,伤口好痛,肚子也好痛,她冒着冷汗,她在4楼,要去7楼新生儿重症的地方,她在电梯里面手指都颤抖得不听使唤,不小心按了8楼,出了电梯,她忍不住哭出了声音,她有些六神无主,电梯门关上的瞬间,顾繁冲出了电梯,被狠狠夹了一下,她捂住手,跌跌撞撞走了楼梯,推开门,猛的敲击玻璃门,她全身的力气都在挥舞着最贵的手环,“我的宝宝在里面!快开门!”
护士台的护士连忙过来放她进去,看她穿着病号服,连忙跟着她跑起来,最里面就是新生儿重症了,确认好她是里面抢救的宝宝的妈妈,将病危通知单递到她手里,这是必要的流程。
顾繁接过来,她深呼吸,极力想看清,这张标着三,已经是安安的第三张病危通知单了,她颤抖的在签名那一栏随便划了两笔,扒在玻璃上,恨不得穿过去守着。
她看着几个医生和护士围着那个台子忙碌着,她好害怕,一下子瘫软在地,不断祈求,“求求了,那我的命换!不要带走她,我真的会死的!求求老天爷了!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留下她!只要她能活,平安长大,我干什么都行,都让我来承受,她是我的唯一,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希望......”护士扶起她坐在椅子上。
围着小台的他们,动作突然停下来了,医生看到顾繁,走了出来,顾繁越来越恐慌,看到那一角白衣,往前一拽,身体又跌倒在地,她大声哭泣着,不能自已,“为什么不救!为什么!多少钱都可以,求求医生了!求您了!”
“啊?救回来了,生命已经平稳了!”儿科医生喘着气,窗外也迎来了第一缕阳光,他扶着顾繁,自已也险些站立不稳。
这时周奇也赶到了,接过扶着顾繁的手,“怎么样!安安怎么样!”
“白天的时候看着血氧还好,尝试了撤掉有创,结果刚刚血氧突然掉了,还是只能有创无创都上了,氧气也推到最高,现在稳定下来了,就是还有发烧,怀疑是化脓性脑膜炎,要做穿刺才知道。”
周奇签好字,低头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又瞄到她的脚,想要先扶她坐下。
“嘶!”顾繁抽回手臂,周奇拉起一节衣袖,一片青紫,她却浑然不顾,眼睛死死盯着里面的安安。
周奇脱下他的鞋子,帮她穿上,想要带顾繁先回病房,顾繁摇摇头,“我哪也不去!我要看着她!”
周奇叹了口气,赤着脚,走回产科的病房,帮她拿上厚衣服和鞋子,回来7楼,她仍是那个姿势,只盯着不挪窝。
他有些动容,第一次有了为人父母的实感,虽然生理学来说安安与他并没有关联,可那有如何呢,他看着安安从那么一点点到现在三斤多的。
他轻轻给她穿好外套,就这么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