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窟的红灯区有种近乎泡沫般的繁华。
赌徒、流莺、酒鬼……每个人脸上都是麻木。贫穷滋养了罪恶，也暗生苦难的疮痍。看不见尽头的麻木令短暂的欢愉成了精神避难所，而堕落已成通向天堂的捷径。
“这里是最安全的诊所，你不用这么警惕。”肌肉健美的护士小姐递给达莉娅一卷纱布和半瓶碘伏。
“谢谢。”
说是诊所，其实就是一间稍微整洁些的卧房。
黑色的窗帘隔绝了屋外闪躲的彩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边闲聊一边给独眼龙缝合创口。
他被蚯蚓怪勾烂了一块皮肉，缝合需要些功夫。
“听说今晚港口死了两队人，你们也是从那回来的？”
被叫做伊森的医生戏谑着打探。
胖刀疤埋着头给达莉娅的手臂缠纱布，没有搭腔。
独眼龙哼哼了一声，搪塞道：“港口那块谁不觊觎？每隔十天半月都要闹一回。”
伊森不置可否地笑笑，但也知道难从独眼龙嘴里再撬出什么。他将话头转移到了达莉娅身上。
“好久没有新面孔了，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达莉娅。”
达莉娅刚要开口，就被胖刀疤抢着回答道。
他看着医生，再次强调：“达莉娅·斯尔特，我的外甥。”
达莉娅：“？”
原来站了队之后，连身份都不用自已编了。
[系统001：找准位置，自有大儒为你辩经。接下来请在两位任务人物的帮助下应对医生的打探。]
系统话音一落，眼前的医生旁边就出现了两个仅达莉娅能看见的进度条。
[信任度：0%]
[危险程度：90%]
为什么这种高危人物是桑坦纳街区唯一的医生啊！！
“威廉，你是在开玩笑吗？”医生古怪地看了一眼达莉娅：“你什么时候还有一个远亲？”
“在我被总部彻底抛弃之前。”胖刀疤淡淡道：“达莉娅，和伊森打个招呼。”
·
看着少女和胖刀疤毫不相干的五官，伊森脸部抽了抽涨了两个点的信任度。
“你这个年纪应该在学校才是，怎么弄跟着他俩弄得一身伤？”伊森问道。
“没钱读。”
达莉娅很诚实。
[信任度30%]
[危险程度60%]
“没撒谎，很好。”
伊森收回目光，手下一重，按得独眼龙约克差点跳起来。
“所以你们两个抚养者为什么没有尽到抚养义务？”
“谁是这丫头的抚养者！”独眼龙叫道：“胖子不出钱怪我干什么！有本事你出钱送她读书！”
独眼龙随口一说，伊森倒真的考虑起来了。
“你想不想念书？”
废话，谁不想。
但去学校了她怎么做任务？她好不容易忽悠系统给她整了两个新任务。那可是两万通用币的大单子，得运多少吨垃圾才能换来这么多啊。
不是她爱钱，而是没钱在哪个世界都活不起。
好吧，她就是爱钱。
钞能力就是升级之本！
脑子里小剧场满天飞，现实里达莉娅只是呆了一下，然后果断摇头：“妹妹读就行，我不读。”
听着达莉娅语序错乱的口语，伊森颇有些难以忍受。
他蹙眉道：“她竟然连通用语都不会说，你们也真好意思。”
胖刀疤趁机开口：“又不是每个孩子都和你一样喜欢啃那些难懂的教材。我们达莉娅就算没有上过学，不也很优秀吗？”
这话不知道哪里触碰到了医生的逆鳞，他忍无可忍道：“没有哪一个优秀的战士连通用语都说得一团糟！”
“用拳头说话不就行了？”达莉娅接话道：“拳头比说话管用。”
这话说出了胖刀疤心中所想，他挑衅般看了一眼医生。
医生无语道：“这下我是真的信她是你的外甥了，你们斯尔特家族怎么全是些莽撞的家伙！”
缝针收线，伊森灵活地在独眼龙皮肉上打了个结。独眼龙疼得呲牙咧嘴，适时开口：“你既然觉得小达莉娅是个莽夫，那你多教教她写字不就好了？”
“反正你这儿也没什么生意吧？”
胖刀疤也道：“是啊，你从前可是成绩最好的优等生——”
下一瞬，胖刀疤的声音在激光下戛然而止。
“我说过了，往事不提。”
看着胖子狼狈地躲闪，医生的语气森然。
“我没事。”胖刀疤冲达莉娅道。
他的左脚打了石膏，只有右脚能够战立，否则方才也不至于那样被动。
不过他似乎并不觉冒犯，反倒愧疚地笑了笑：“抱歉。那达莉娅识字的事……”
“每周一三五的下午来我这里。”伊森收回枪，算是同意了。
“谢谢。”
“与其谢我，不如去找找巨蛇帮那家伙的麻烦。”伊森不满道：“他们在红灯区越来越嚣张了。”
桑坦纳街区是z区最为混乱的一片地区。帮派林立，此起彼消。一个帮派大兴的后果就是大肆火并后的伤残。
打架不伤医生，是因为人人都有需要的时候。
“这几天诊所都忙不过来了。”护士露露伊也抱怨了一句。
她已经很久没有放假了。
她需要假期！
“没办法，谁叫他们老大搭上了兰特亚斯的线。那可是块好咬的肥肉。”独眼龙道：“但还是比不上圣教堂那群家伙敛财的速度。”
“会咬人的狗不叫。”伊森懒得参与这些斗争，转身伏在桌子上给房间里的三个伤员开药。
“你在市政府那边能找到关系吗？”胖刀疤将话题扯开：“达莉娅的妹妹还小，我们都打算让她在学校待几年。”
伊森挑了挑眉：“多大了？”
“八岁”达莉娅道：“她很乖，希望不要被欺负就好。”
“她识字吗？”有达莉娅的前车之鉴，伊森谨慎地多问了一句。
达莉娅回想了一下：“她已经会念报纸了。”
“看来你们斯尔特家族还是有救的。”
胖刀疤：“我也会读报纸。”
独眼龙嘲笑道：“你也不瞧瞧你什么年纪，和小孩做比，要脸不要？”
“嗤，和你一比，我这水平简直多余。”
两人一说话就火药味十足，很快就互扯犊子去了。
第一次在新世界走后门，达莉娅颇有点忐忑地问道：“8岁会不会年龄太大了？我听说市区学校的推荐入学年龄是6岁。”
“小问题。”伊森低头翻着电话簿，头也没抬。
见达莉娅略有几分不安，安慰道：“市区的家伙胆子都小，没人会想和麻烦的家伙作对。”
“如果你实在担心，可以在开学的时候找校长说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