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个极为隐蔽的角屋，藏在红灯区的热闹之中，打眼看过去毫不起眼。
内里却另有乾坤。
胖刀疤从岛台上端了杯咖啡放在达莉娅面前，然后熟稔地系上围裙在开放式的厨台前忙碌。
灯光是温馨的暖色调，配合节能大灯将屋内照得格外明亮。达莉娅靠着柔软的沙发上昏昏欲睡，喝了口咖啡又精神了。
咖啡因强制拉醒了她的神经，而厨房传出的饭菜香味又令她的胃也精神了。
多少年了，她有多少年没有吃过正常的饭菜了。
由奢入俭难，但达莉娅也没想到每天吃点新鲜饭菜都是奢望。整天都是营养液和快餐，无论是谁都会有麻木的吧！
“辣椒炒肉！”
达莉娅实在忍不住，从客厅跑到厨台边上转悠，对着一盘抄好的菜直流口水。
“打包，我要打包带回去给莉安也尝尝。”
可怜的妹妹，自从跟了她相依为命就没吃过一顿好菜。
“你先填饱你的肚子吧！”胖刀疤笑道。
谈笑间，又是一碗菜出锅了
排骨土豆。
谁懂排骨土豆的魅力？！
土豆教和排骨教的合体是如此的令人着迷、令人神魂颠倒！土豆那完美的淀粉裹上软烂入味的排骨在盘子里静静地散发着迷人的香料味道……
偏偏在这一刻，胖刀疤又交给达莉娅一个正事——把香料从排骨土豆里挑出来。
简直是把作案工具送给了匪徒。
“好香……好香……胖舅舅你也太会做菜了……这就是排骨土豆的魅力，这就是真正的厨师！”达莉娅嗷嗷叫道。
胖刀疤乐不可支：“原先怎么没发现你还这么捧场呢！”
“美食面前，做饭的人伟岸，爱吃的人垂涎。胖舅舅，现在你就是我亲舅舅！”
胖刀疤一听一个乐，原本只打算四道菜收手的，硬是被捧着多加了四道菜。
放在保温盘上保温的菜被一一上桌，两人也不多话，埋头就是一顿吃。桌上那是筷子比眼快，肉汤比酒俏，不到半小时，风卷残云地就干完了这一顿。
吃饱喝足，便可议事。
“我们猜错了审讯的方向。”
达莉娅率先开口。
“不，不对。是我们遗漏了一个关键。”她拿着笔将在审讯室画下的图腾用简易的线条在纸上勾勒了一个大概：“还记得这个吗？”
胖刀疤拧眉细看了一下：“这不是瘦子舌头上的那个吗？”
达莉娅点点头：“他们要查的就是这个东西。”
胖子不是傻子。
他看着达莉娅严肃表情，了悟了：“所以他们早知道有蚯蚓人这么个东西？马的，亏老子还提心吊胆生怕露馅！”
“所以他到底问了你什么？”胖刀疤不解。
达莉娅看了一眼胖刀疤，才道：“卡特的死因，还有图腾。”
“能有什么死因？他不就是不想死在咱们手里呗——”说到这，胖刀疤顿了一下：“你是说……他自尽就是因为这个图腾？”
“是也不是。”达莉娅斟酌道：“你听说过亡魂献祭吗？”
胖刀疤：“？”
“你知道这个世界的人有灵、肉、魂三重吗？”达莉娅换了一个说法。
但很显然，这是胖刀疤的知识盲区。
从胖刀疤和伊森等人的对话可以知道，这几人应该是从有正规文化教育的军校或者兵团里出来的。
如果他都不知道，要么这是帝国不流通的高级机密，要么就是从未被录刻在书本上过。
科技时代，难道灵魂与肉体的联系已经被抛弃了吗？达莉娅心中否定自已的猜想，一定是她还有东西没有联系起来。
看着胖刀疤若有所思的表情，达莉娅很想就此打住。她不是传教士，不想和新手传教这些东西。画下那个图腾以后，她总感觉有东西在盯着自已的一举一动，不是人，而是一种……
“你的意思是卡特已经加入了某种邪教组织，并且献祭了他的亡魂？”胖刀疤的话打断了达莉娅的思绪。
“嗯。”
“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你说的亡魂献祭的最终结果又是什么呢？”
达莉娅想了想，举例道：“就是召唤。用新鲜的、刚脱离身体的灵魂，牵引另一时空的非人生物来到这一重空间。至于目的，有的是为了世界和平，有的是为了报仇雪恨，有的是为了爱人永不变心，也有的单纯是为了狂热的信仰，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见到心中的‘真神’，通往真正的‘天国’。”
“‘天国’是圣教堂宣传中的那个吗？”
“不一定是同一个，但意义大概是一样的。”达莉娅谨慎地对比了一下两个世界的差异，如此说道。
“那我大概理解了。”胖刀疤道：“就是牧师们说的‘神降’是吗？”
达莉娅蹙眉：“嗯？”
“在桑坦纳、z区、甚至于帝国的整个星系里，圣教堂是不允许私自在人群聚集地的。”胖刀疤道：“这些都是需要去除的旧时代遗物。然而无论帝国采取什么样的手段，这一系都仿佛除之不尽。于是，在新兵手册里有这么一段话‘如果死亡之际看见洁白的礼拜建筑，请立即自杀！’。”
“为什么？”
“因为信仰像瘾品一样，会感染战士的意志和精神力。”胖刀疤淡淡道：“而‘神降’是圣教徒所追求的毕生梦想，几乎每一个被杀死的圣教徒，死前都会高呼其主之名。”
达莉娅心说你不是了解得挺清楚的吗。
“但是，所谓的‘主’从来没有回应过他们。所以，死亡如期降临，圣教徒继续逃亡。”胖刀疤道：“你所说的亡魂献祭，在我的认知里是没有明确被记载的，也许是我见识浅薄。但我可以确认的是，卡特的信仰也许是一个完全区别于圣教堂的团体。”
“我想去那个实验室探一探。”
达莉娅道。
“秘密，总是埋藏在地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