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出了村子一直往南走,他想走得越远越好。为了安全,他给自已改了名字--曲云飞。
走了一天,大约离家出去了六七十里路,他累了,刚在一家柴草垛里面歇了一会,肚子也“适时”地叫了起来,他看着包里的唯一一个大饼子,吃了一半,另一半不舍的揣了起来,他想着,这样第二天早上就还有一顿。由于太累,他吃完没多大一会儿就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三星儿偏西了,触动的一早一晚凉气袭人,冻得他手脚僵硬,原来是冻醒的。他爬起来撕了个草洞钻进去又睡着了。
早晨,天大亮了他才醒,想起来活动活动,刚一站腿麻了又赶紧坐下,伸开了腿。这时,走过来一位农妇抱柴做饭,看见小牛便不满意问“你是谁家的孩子在这里过夜。看你把柴火垛弄得乱七八糟。”小牛一看眼前站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女,急忙站起来学着大人的举止,给对方鞠了一躬说“大娘,真是对不起,我是要饭的,昨天傍晚走到这里太累了,想坐下歇一会儿就睡着了。”小牛毕竟是上了三年私塾,在礼节方面还是懂得一些,就是缺乏社会经验,他这一说农妇脸上的不悦也消了。她想,这孩子年纪不大可怪有教养。小牛又赶紧帮农妇把撕下的草抱进了厨房,刚转身要走,农妇说“孩子,不要走了,你先进屋暖和暖和,等一会儿吃了饭再走。”
这是小牛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陌生人,她想,难道天下人都这么好心吗?吃饭这当然是他求之不得的了。但他并没有进屋,而是蹲下帮大娘烧火去了。“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大娘看着这么机灵的孩子笑着。“我叫曲云飞,今年十一了。”
小牛高兴的回答。当大娘又继续问到爹娘时,小牛流下了眼泪。见此情景,大娘便不再问了,只是在心里猜测着这孩子的不幸遭遇。接着,大娘转了话题说“云飞呀,像你这么勤快,用不着挨门挨户要饭,到哪儿都有饭吃。”大娘的话对他来说是一个关键性的启发,这在他今后漂泊的人生旅途中点燃了一盏明灯。
小云飞在这一家人的热情招待下吃了一顿饱饭。临走时大娘又给他拿了几张煎饼,并告诉他说“云飞呀,你晚上回来住吧,俺家有地方。”这是一句多么温暖的叮嘱啊,今后是否还能听到?他回头看着大娘恋恋不舍的走出大门,要往哪里去呢?连他自已也不知道。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小云飞上路了。他身上增加了一个干粮包。昨夜里吃剩下的半个高粱面大饼子也捲在包里,他出了村庄继续一直往南下,他从记事起就听说嵩山少林寺、武当山以及峨眉山寺等,这些武术圣地都在南方。
冬天的齐鲁大地一片萧条的景象,收完了秋儿的庄户人多半都进入了冬闲。今年冬天雪来得晚,这可乐坏了拾烧柴、捡粪的勤快人。田野里很少见着人影了,只有在沟帮和山坡上偶尔能看见零散的拾柴的人。走到一个村庄头儿上遇見了一位老人,一问才知道昨天黑夜住宿的村子名叫林家集。他在姥姥家听说过这个地名,姥爷还经常来这里赶集,这万一遇见熟人就走不成了。他心里想着,加快了脚步儿一溜小跑。她想走得离家越远越安全。
中午时分他来到了一个小村庄儿上。这个小村地处丘陵山凹地带,看上去全村不到二十户人家。村西头儿有一家住户,四间草房有院墙没有街门儿。云飞站在门口儿看着院子里没有狗,就放心地进了院儿。进屋儿看见一位老爷爷盖着被躺在炕头上,他就模仿着大人的举动给老人鞠了个躬说“爷爷您好,我是走道儿的想借光找点水喝。”老人见云飞虽然年纪不大可是挺懂礼貌,就坐起来微笑着指了指水缸。云飞喝了水,又回到屋里坐在了炕沿上。这时候他觉得脚底下憷滋辣地发烧,他知道这是走得太急了可能是要起泡。在家拾烧柴走山路太远的时候起过泡,他知道起泡之前是什么感觉。他心想,我不能再接着走了,一旦脚起了泡,最低也得两天不能走路。
他决定想办法住下,明天再走。因此就搭讪着问老人,“爷爷,您有七十岁了吗?”“还差两岁。”老人回答说。云飞又问“家里几口人?”老人打趣道“要说多的时候,有五口儿,要说少的时候,就我自已。”云飞听出来老人是跟儿子分开过了,所以也没好意思再往下问。他伸手摸了摸炕又问“爷爷,炕这么凉您晚上睡觉不冷吗?“怎么不冷。”老人说“到了黑夜冻得我睡不着觉。”云飞说,“那就把炕多烧点火呗。”老人无奈地说“烧什么呀,儿子出门儿好几天了,也没有人给我送烧柴,我这两天又病了,弄不来烧柴,从昨天就开始吃干煎饼睡凉炕了。”云飞说“您不用愁,找家伙什来我给您去拾柴烧炕。老人高兴地要下地去找筐,云飞见他活动不便的样子,就制止说“爷爷你不要下地了,您告诉我地方我自已找吧。”云飞按老人的指点找出了草筐和铁丝耙子,忍着脚疼就上山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他就搂满了一筐柴火背回来了。他进门儿之后急忙把锅里添上水,把自已包儿里的煎饼馏在锅里开始烧炕了。烧了一阵子,他给老人端上热水和馏好的煎饼说“爷爷,您从昨天也没吃饱饭,一定是饿了。您喝足了热水再吃点儿热乎饭,就能下地活动了。”老人一看煎饼是云飞带来的,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云飞抢先说“您啥也别说了,快吃吧。我再去抬趟柴火去。说完,他给老人盛了一碗热水,挎上筐又上山了。
小云飞在家的时候就是小伙伴中的拾柴能手儿,太阳还挺高,他就已经接连拾回了两筐,第三趟背起筐又要走,老人站在屋门口儿叫住他“行了,孩子,不要去了,这就够意思了,你歇会儿吧,我做饭去。云飞说“爷爷,您好了吗?”老说“孩子,刚吃了热乎饭,热炕上暖和了就好了。”说着老人提着瓦罐儿去打水。云飞放下筐过去接过瓦罐儿说“爷爷,还是我去吧,您告诉我井在哪儿就行了。”老人乐呵呵地拄着拐棍儿,把云飞送到了井边儿,看着云飞小心地打上了一罐子水他才放心地回家做饭去了。老人的家离井不远,云飞不大会儿就打回了七八罐。眼看小水缸快满了他才放下罐子又帮老人烧火做饭去了。小云飞这一下午的忙活把老人高兴的一边儿做着饭,笑得嘴都合不上了。他抱歉地说“孩子,爷爷老糊涂了也忘了问你晌午吃没吃饭,可能把你饿得够呛。”云飞说“我不饿,在半路上我吃干粮了。”老人说“像你这个岁数能不能饿我还不明白吗?好了,再挺一会儿就做好饭了。”
祖孙俩齐动手,很快饭就做好了。云飞看着烙好的白面饼和炖的白菜粉条,就不好意思地说“爷爷,我一个小孩子家,哪值当您这样破费呢?”老人笑着说“值得,太值得了。要不是你来,我到现在还下不来炕呢,还不知得遭多少天罪呢。”小云飞的勤快得到了老人的赞赏,,他开心地饱餐了一顿,要知道从前在家,只有逢年过节才能有到这样好的饭菜。。吃过了饭,云飞没让老人下炕,按老人的吩咐洗刷安排完天也黑了。云飞进里屋一看,老人已经给他也铺好了褥子和被。他看着没铺盖过的被褥不解地问老人“爷爷,看您家条件还不错,为什么能缺了烧柴呢?”
云飞的疑问勾起了老人对老伴的思念,他叹了气说“过去家里过家之道儿所需这的东西都不缺,就是子女缘薄,倒也算是富裕。这些都是我那老伴儿张罗着过的好日子。她比我小十几岁,正因没生育过,她体格好很能干活。家里的事情都是由她安排计划。家里过去耕种着十亩地,从来也没雇过长工,只在忙不过来的时候雇过短工。她把家打理的不但没缺过烧柴,连吃穿儿我也没愁过。她三十岁那年经熟人联系给我要了个儿子。从抱回这个儿子,他就成我俩的心肝宝贝了。我叫委老山,这孩子又是我大半辈上得来的命根子,所以就取名叫季来根。来根在这个家是娇生惯养长到了二十岁。倒是知道干活可是不会料理家务。为了让他早日学会当家理事,我托朋友给他说了个媳妇儿,好帮助他学些过家之道。可他依靠惯了,分家以后对家务事还是那么马大哈。”说到这里,季老汉又是几声叹息。
云飞撑着下巴,认真的听着,季老汉接着说“他娘死了之后,我自已的事尽力还是自已料理,时间长了,媳妇儿也认为只给我准备煎饼和面,其余的事儿就不用操心了,他们忽视了我也会有不方便的时候。当然这也是我自已没想到的方面。”云飞听出来老人的家里並不困难,只是这点儿小灾小病儿给他带来一时的不便。老人感慨地说“云飞呀、我要是有你这样的一个孙子在跟前儿,就不会受这两天这样儿的罪了。”云飞听出来老人话中的用意,但他没接着老人的话茬再唠,因为他背井离乡的目的并非找个藏身之处,而是另有打算,所以对老人说的话只是微微一笑没作回答。
接着,老人也问起云飞家庭情况的时候,小云飞灵机一动就编了一套家遭天灾父离母亡,自已南下去寻亲的故事搪塞过去。老人听了云飞的不幸遭遇也倍感同情,他怕云飞伤感过度就转了个话题,又闲唠了一阵,小云飞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