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周醉语塞,他的确不能带着他回周家。
“既然你无法带他回周家,那他就只能做一个一辈子见不得人的孩子,我知道你恨我,可他到底是周颐的孩子,你忍心让他像个老鼠一样过一辈子吗?”
菱歌说完,没听到周醉再开口,知道他此刻在犹豫,可她等不了了。
菱歌挣扎着爬下床,摸索着跪在周醉脚下,身后是鲜红夺目的血迹,她做不了什么了,可她依然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为自已孩子换一个光明的人生。
“三公子,”菱歌重重的磕在地上,“求你了,这个孩子除了让你们麻烦,再也没有任何价值,不如将他交给我哥哥,他最疼我,一定会好好对这个孩子。”
周醉不开口,菱歌便忍着痛一直磕头,身下的血依旧在流,一旁的产婆急得直拍大腿。
“公子,您要再不答应,这大人小孩我可就都保不住了。”
“算了算了,老子答应你。”
周醉心烦意乱的答应,然后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屋子,很快菱歌的惨叫声就从里面传出来,他听的心烦,索性走到院子门口待着,可那喊叫声从半夜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下午,最后甚至都快要听不到她的叫声了,他也没听到孩子的哭声。
周醉等的不耐烦,正要踢门进去,就看到产婆一脸慌张的跑出来,并哭喊着:“不行了行了,血流的太多,她没气了。”
说完,还没等周醉反应过来,就一溜烟的跑了。
周醉本想将她抓回来,可又担心菱歌的情况,就冲进屋中。
里面的血腥味愈发浓烈,床单上全是血迹,而菱歌此刻正面色苍白的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周醉被吓了一跳,他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女人生孩子,还是出这么多血,他第一次后悔自已当初没好好学医术。
他急匆匆出门,很快就拎了个大夫回来。
可那大夫一摸脉就连连摇头,让赶紧准备后事,也不要诊金就匆匆离开。
方才那位大夫可是灵泉镇最好的大夫了,连他都说不行了,那就肯定是不行了。
他眼里闪过少见的悲伤,但很快他握了握拳头,似乎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只见他将菱歌用被子裹好,抱在怀中,然后翻身上了屋顶,飞檐走壁,最后在一处富贵人家的后院轻轻落地。
院中洒扫的小丫头立刻被这位不速之客吓得尖叫,但很快就有一名持剑的侍卫走过来喝斥:“叫什么叫,公子正在跟人下棋,若是吵到公子,小心受罚,还不退下。”
小丫头一听,急忙逃离是非之地。
“三公子,许久不见,你怎么还是喜欢翻墙进来?”
持剑的侍卫便是周颐的近卫左云,他朝周醉拱了拱手,抱怨了一句。
周醉气恼道:“少废话,带我去找大哥,要出人命了。”
左云看了眼他被子里裹着的女子,顿时被吓了一跳,忙拦住他:
“三公子,你知道的,公子不想见她。”
“我知道,”周醉急道,“可现在不是他想不想见的时候,她要死了,一尸两命,你问大哥是救还是不救?”
一尸两命?
左云被周醉的话怔在原地,半天回不了神。
“你他娘的,还不快去问,再晚就没机会了。”
周醉此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因为他感觉怀里的人呼吸越来越弱,其实他不希望她死的,毕竟是一条人命,周家从来不乱杀人,而且她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子。
很快,一袭白衣,墨发半挽的周醉在左云及令无疾的陪同下风风火火的赶过来。
“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头看了眼面色苍白的菱歌,问道。
其实方才左云跟他禀报时,他并不想出来的,他周颐不是圣人,做不到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伤害他的人,所以他醒来之后便吩咐,不许再送关于菱歌的任何消息,即便他想很想知道,可他还是极力克制。
她选择救谢承初而不是救自已的那一刻,他与她就不是一路人了,他从未弃过她,可她却三番两次的放弃自已,是个人心里都会难过。
方才他真想不管她,可他还是出来了,他想看看,没有他,她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他如愿了,她的确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他本该嘲笑她,可现在却心疼起来。
“难产。”
周醉将人往周颐怀里一扔,双腿软的一下蹲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他承认他确实害怕了,眼睁睁的看着手无寸铁的人在自已眼前死,而且还是个孩子,他不是铁石心肠,怎会不怕?
“难产?”
周颐与令无疾对视一眼,齐齐惊呼。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周醉微喘的摆摆手,“我找城里最好的大夫看过了,说她不行了,大哥,你看着办,自已的老婆孩子,你自已决定救不救,反正我是尽力了,你们去忙,让老子喘会气,从昨天到今天,老子忙的连一口水都没喝上,左云,你快给我弄点吃的喝的。”
周醉扯开自已的衣领,想让自已凉快凉快,跑了一路,热死他了。
“你先把话说清楚,什么我的孩子?她怎么可能有身孕?”
周颐不信,他当初明明给她用了无相子,她怎么会有身孕?他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点也静不下心思考。
周醉白了他一眼,“她说是你的,我也找大夫问过,八个月,不就是正好是她在凝园的日子吗?再多我也不知道了,等她醒了你自已问她,老子一天都没吃饭,饿死了。”
他说完,一转身,自顾自的去厨房找吃的。
周颐在原地怔住,还是左云提醒他赶紧救人,他这才赶紧将人抱到卧室,吩咐人又是准备热水,又是准备参汤的,府里顿时忙成一锅粥。
菱歌出血太多,实在是没有力气生产,而且周颐给她号脉的时候,发现她心脉损伤的厉害,只怕不是一日两日了。
她怎么会将身体搞成这样?
周颐压下心中的疑惑,将一颗归元丹化开给她服下,然后用自已的内力加速药物的运转,又在手臂上及头上扎了几针,就这样,半夜时分,菱歌终于醒了,但意识不清楚,昏昏沉沉的,然而很快袭来的阵痛让她瞬间清醒,她好像听到周颐在她耳边说话,可她觉得是自已太疼了,出现了幻觉,不过这幻觉很快就被阵痛冲散,她痛的全身颤抖,冷汗淋漓。
“菱歌,有我在,别怕。”
菱歌觉得自已估计真的快死了,竟然又幻听到周颐的声音。
“三……三公子,你……你答应我的,会将孩子送到我哥哥那里,你……你不能反悔,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菱歌记得周醉在他身边,所以她再一次提醒着他,可她不知道的是,身边的人已经换成周颐。
“你为何要将孩子送到顾家?”
周颐趁着她没有阵痛的时候着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