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岐怕陆泉在此说了不该说的话,让柳未晞伤心,便摆了摆手让二人出去。
柳未晞见二人走后,朝着云岐尴尬的笑了笑,也打算出去。
因为柳未晞觉得和他待一个屋子,真的太憋闷了。
但正在她转身时,云岐拉住了她的手,柳未晞扭头就对上一双温情脉脉的眼睛,刹那间四目相对,她看得呆住了,他眼里是藏不住的眷恋与深情,突然,她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滋生,且不可控制。
她急忙抽出手,脸上有些发烫,再也不敢看云岐的眼睛,她怕自已会立刻沦陷在他的温柔里。
柳未晞急匆匆的端起盘子,落荒而逃。
云岐却是一脸宠溺的看着她害羞的模样,她真有趣。
翌日,荆心亲自出宫到叶府请了李庄瑶。
此时叶含山已经上朝去了。
看到皇后身边的姑姑亲自来访,李庄瑶受宠若惊,忙一番梳洗打扮,跟着荆心去了皇宫。
她一路上都在猜测皇后见她做什么。
很快她就到了皇后的重华宫。
这是她第一次到皇后宫中,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就可以看出皇帝对皇后的喜爱。
一位女子穷极一生,不就是嫁个如意郎君吗?皇后便是最大的赢家。
想着,荆心已将她领到皇后跟前。
她正要参拜,皇后却将其制止,温和说道:“叶夫人怀有身孕,免礼,赐座。”
皇后说完,立刻就有宫女搬了一个圆凳,李庄瑶微微躬身行礼后方才落座。
皇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缓缓开口,“夫人这身孕有几个月了?”
李庄瑶恭敬的回答道:“回娘娘,有八个月了。”
皇后轻笑一声,道:“嗯,那就快了,再过几个月本宫可要去你府上喝公子的满月酒了。”
“犬子的满月宴怎敢劳驾皇后娘娘光临寒舍,等那日必备一杯薄酒送至宫中。”
区区一个满月宴皇后怎么会去,不过是场面话罢了,那日皇后定是派个心腹之人,送上一份礼物,就当是她去过了。
李庄瑶是个官家小姐,从小见惯了朝中的人情往来,场面话自然也是信口拈来。
寒暄片刻,皇后突然问道:“前一段时间晋王跌入谷底,与他一同跌入谷底的女子,听说是叶修编的未婚妻。”
皇后面带微笑,语气温和,极为优雅,可说出的话却让李庄瑶惊出一身冷汗,但颜面上自然保持着镇定,只见她颔首微笑道:“不过是曾经的未婚妻,她与臣妾夫君如今已无半点关系。”
“可本宫怎么听闻,她跌落谷底,却是与你有关。”
听完此话,李庄瑶心中已是洪波涌起,但表面上依然稳如泰山,缓缓道:“回娘娘,臣妾即将临盆,行动不便,这几个月日日都在府中,从未出门,怎会与她跌落谷底之事有关,还望娘娘明鉴。”
皇后眼眸不着痕迹的深了深,但仍是温和的说道:“本宫不过是听别人说了几句,心中有疑问,今日便让你过来,想着当面问问清楚,好过听了不实的谣言,伤了君臣关系,既然与你无关,那本宫就放心了。”
“多谢娘娘体谅。”李庄瑶心有余悸,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着,手心里全是汗。
她本能的反应过来,皇后娘娘该是知道了她派人刺杀柳未晞的事,今日宣她进来恐怕也是为了此事,但皇后只是拿言语试探,却没有明说,这让她更紧张。
正在她分神之际,一个宫女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盆海棠花,对皇后行礼后,说道:“娘娘,太子殿下说这盆花是他亲手种的,这几日花开的正盛,便让奴婢送了过来。”
荆心拿过花,端到皇后跟前,皇后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花朵,仿佛那是一件稀世珍宝,眼里充满着慈爱,开心的对李庄瑶说道:“太子知道本宫喜欢海棠花,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送一盆过来。”
“太子殿下真有孝心。”李庄瑶忙附和着。
“的确,这孩子就是孝顺,”皇后摆摆手,让荆心将花拿下去,又问了那宫女一些太子的饮食情况,问完后便让她回去了。
宫女走后,皇后有些惆怅,唉声叹气道:“本宫这个儿子哪里都好,就是身子弱了些。”
李庄瑶以前听父亲说过,太子身体孱弱,一月中有半月是病着,常年需要服药,看了许多大夫都不见好。
李庄瑶正要安慰,就听见皇后缓缓说道:“为人父母都希望孩子身体康健,一生平安喜乐,”说完看了一眼李庄瑶的肚子,又继续道:“唉,等你成了母亲,就能理解本宫的心情了。”
“皇后母仪天下,向来都是众女子的典范。”
听她如此说,皇后显然很是受用,但继续忧心道:“你不知本宫的担忧,比起其他几位皇子,太子文不成武不就,恐无力承担家国重任,有负陛下重托,日思夜想,竟不能寐。”
说着竟然真的流出几滴眼泪,皇后忙用手帕遮掩。
李庄瑶见此情景也是有些难过,但却不知道怎么劝解,只能说些场面话。
二人又说了半日,皇后便让人送李庄瑶出宫了。
李庄瑶回去的路上,一路琢磨皇后今日的话,她明显是知道自已派人刺杀柳未晞,但却只是稍微提了一下,并没有责备,也没有将自已交给大理司,显然并不想与自已为敌,可这是为什么。
等快到家时,她猛然醒悟过来,皇后这是在招揽她,不,准确的说是招揽夫君。
夫君虽然是丞相的门生,却无意参与党争之中,但丞相对齐王有恩师之宜,所以历来朝中都认为丞相是齐王的人,就连她父亲也与齐王交厚,因为太子孱弱,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就是齐王和吴王,朝堂上也是各自战队。
想到此,李庄瑶不禁有些头痛,她心烦的按揉着两边的太阳穴,想着今后该怎么应对皇后,回到家,她只是告知叶含山皇后今日找她谈话,并未告知谈话的内容,她不想平白惹得他心烦。
“娘娘今日怎么不跟叶夫人明说?”
荆心一边给皇后揉着肩,一边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皇后闭着眼睛,微微一笑,道:“聪明人一点就透,说多了反而不好,她回去自会想清楚的。”
“娘娘就这么信得过这叶夫人?”
“不是本宫信她,而是本宫清楚一个女人对自已丈夫和孩子的爱,李庄瑶不为自已,也会为了她丈夫的前程和她孩子的未来着想。”
荆心心中释然,轻笑道:“还是娘娘厉害。”
皇后听后,浅浅微笑,继续问道:“晋王近日如何了?”
荆心便将她查到的一一禀报。
柳未晞在晋王府每天的工作就是照顾晋王,晋王的一切事宜全部由她负责,她觉得这肯定是他携私报复,他还在记恨她把他一个人丢在谷底的事情。
不过柳未晞虽然抱怨,可到底是自已理亏,也不多反驳。
眼下已进入初冬时节,京城此时的气候也已转凉,但太阳倒是日日出来。
柳未晞说多晒太阳有利于身体康复,所以只要天气好,她就让云岐坐到院中晒太阳。
云岐此时说话无碍,行动自如,就是不能舞刀弄剑。
所以二人每日坐在一起晒太阳,倒是看着很和谐。
云岐半躺在院中的卧榻上,盯着躺在旁边石凳上闭目养神的柳未晞,看她衣服有些单薄,还有些旧,便想着是该让孙姑姑给她准备几件新衣服。
突然,柳未晞睁开眼,看着他道:“你干嘛盯着我看?”
“你好看。”
柳未晞脸微微发红,看着眼前满脸坏笑的家伙,没好气的嗔道:“再看把你眼睛缝起来。”
云岐朗声大笑,这女子果然有趣。
“有那么好笑吗?”柳未晞骂骂咧咧的起身去了厨房,她得先去看看今天中午吃什么。
云岐看着她生气的背影,笑的更欢了。
这时陆泉走了过来,他立刻收住笑容,在属下面前他还是得保留一点威严。
陆泉郁闷,其实他早就听见笑声了,可是他一来王爷就不笑了,是他太讨厌了吗?还是他长的太丑了?
心里嘀咕,但也不敢表现出来。
陆泉躬身行礼道:“王爷,属下这几日查了崇恩寺的刺客,虽然痕迹已经被抹掉,但还是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云岐正色问道:“说来听听。”
“属下派人追踪,发现这些刺客是两路人,一路与叶大人的夫人李庄瑶有关,一路与周家有关。”
云岐眸色幽深,语音中寒意森森:“看来柳姑娘是被人记恨上了,叶含山知道此事吗?”
“这个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云岐冷着脸,点点头,嘴里轻轻的念叨了一声“周家”,随即又冷笑道:“这么多年,皇后还是这般迫不及待的想杀本王。”
陆泉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沉声问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皇上或者太后?”
云岐低下头,脸上浮起一丝沧桑的笑容,“哼,你以为他们知道了就会处置皇后吗?这么多年皇后做的那些事,本王就不信父皇不知道,但他还是选择站到皇后身边,至于太后,她手中并无实权,告诉她老人家,平白让她担忧。罢了,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再查,日后行事必须万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