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研和秦芳醉连赶了五日路程方才来到洛川玉家。
玉家早已经在洛水边设下擂台,只等银海大会一开始,便开擂比武,选出银海会盟主。
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门派来了上百家,玉家家主玉泽栖上台对大家致意道:“承蒙各路英豪赏光,不远千里来到洛川参加我玉家举办的银海大会,我玉某人实在感激不尽,请各位英豪受在下一拜。”说着他就对台下鞠了一躬。
玉泽栖表示完感谢后又说:“各位英雄一路赶来想必也甚为困倦,今天就早些回去休息,银海大会明日早晨准时开始,到时还请诸位准时赏光。”
“玉家主客气了。那咱们就先回客栈休息,明日一早再来拜会。”
“告辞。”
“告辞。”
玉家家主和各路英雄豪杰简单会过面后,也各自散去了。
闫研挤在最靠近擂台的地方,想看看这玉家家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玉家家主玉泽栖走后,围着擂台的人群也很快散去。
闫研满怀心事的转过头就感觉有一道烫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已身上。
只是一个抬眸的瞬间,闫研已经百分百确定那个人就是父亲。即使他还带着斗笠,即使薄纱完全遮住了他的脸。
闫研看向他的那一瞬,完全忘记了呼吸,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隔着人群,一身白衣,头戴纱幔斗笠,容貌完全被遮住的人就远远站在那里。
他的眼睛明明是被白纱遮住的,但闫研就是能无比清晰的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那是一道由喜极而泣慢慢转变为生气的眼神。
闫研不顾一切的推开人群朝父亲奔去,可父亲却在他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闪身离去。
闫研扑空了,重重的摔在地上,“不要走!”闫研看着父亲离开的身影大喊。
父亲已经走远,闫研也顾不得摔伤的膝盖和手臂,立刻起身追了上去。
秦芳醉上前拉住他,“他是谁?你追他做什么?”
“放手!”,闫研脚步不停,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奋力甩开了他的手。
被甩开的秦芳醉怔愣在原地,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经过这一路的相处,他以为他是个武功不好,性格软弱,胆小怕事的人。
被一个唯唯诺诺的人突然吼上一句,他竟然就被唬住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闫研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闫研往父亲离开的方向一直追,从正午追到了黄昏还是不见人影。
闫研跑的精疲力尽,一头大汗,喊哑了的嗓子又干又疼,转筋的双腿再也迈不出一步,酸软的跪倒在地上。
就在他支撑不住,整个身子往前栽的时候,一双宽阔的肩膀突然出现,稳稳的接住了他。
“爹爹,研儿知道错了,您原谅研儿吧。”闫研靠在父亲肩上,虚弱无力的小声恳求。
头顶低沉幽怨的声音传来,“你就是仗着我溺爱你,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对不起······”闫研啜泣着说完这句便晕了过去。
闫承影才要将人抱起,眼前突然寒光一闪,一柄利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放开他!”声音警告意味十足。
“凭什么?”闫承影冷声冷脸的反问。
“凭他是我的人!”秦芳醉理直气壮的说。
“巧了,他也是我的人!”闫承影略带嘲讽的说。
“他是你什么人?”
秦芳醉仔细打量着闫承影的身形,虽然他的脸被白纱遮住,但看身形倒确实和自已差不多。他心里暗想:“那日他替我挡下暗器时说他认错了人,难道就是把我认成了面前的这个人?”
“你没资格问!”闫承影抱起闫研脚尖轻点,飞身而去。
“别走!”秦芳醉又追了上去。
闫研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熟悉的面容顿时映入眼帘。
“父亲!我不是在做梦吧?”闫研猛然从他怀里蹿起身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激动得边哭边问。
闫承影紧紧回抱着他说:“我也觉得是我在做梦!”
闫研放开他的脖子,和他拉开一点距离,搂起衣袖,在自已的胳膊上用力咬了一口,疼痛瞬间直达大脑,“不是做梦!是真的!真的是爹爹!”闫研又扑过去抱紧他的脖颈,喜极而泣。
闫承影也紧紧回抱着他,鼻腔里酸涩无比,无声的落下泪来。
“父亲,我真的太想你了!”闫研放开了他的脖子,想好好看看父亲的脸。
可这一看,胸口像是直直撞上了一块飞来巨石一样,五脏六腑都在剧烈颤动。
“父亲,你脸上的伤······”闫研颤抖的手轻轻触碰到他脸颊上的那道疤痕。
闫承影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慰他道:“已经好了,不疼了。”
闫研还在为他脸上的伤心疼,眼睛却又敏锐的看到了他鬓边几根白发。
这几根白发在闫研看来是那样的触目惊心,他震颤着的心被这几根白发彻底击碎。
他扑进父亲怀里崩溃到放声大哭,“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闫研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寂静的山林里,惊起了一群又一群的飞鸟,引来狩猎的狼群发出阵阵狼嚎。
“我的肩膀都被你的眼泪湿透了,不哭了好不好?”闫承影抱着他,轻拍着他的背哄他。
闫承影和别的父亲不一样,他从来不要求闫研做什么雅正端方的君子,也不要求闫研做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希望自已的孩子平安、幸福的度此一生。
所以闫研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毫无隐藏的展露自已的情绪。
倾泻完所有的情绪后,闫研才抽泣着说:“父亲有白头发了!呜呜呜!”话还没说完他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闫承影轻笑一声,温柔的用衣袖帮他擦眼泪,“研儿都这么大了,我有白发是很正常的事。你哭得这么伤心,我还以为我已经老到油尽灯枯了呢。”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你不可以这样说!”闫研在父亲面前跪直了身子,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闫承影伸手把他搂进怀里哄道:“好好好,不说,你别伤心好不好?”
闫承影把他抱到腿上道:“跑了那么久,腿酸不酸?”
闫研这才缓了缓语气,委屈屈巴巴的抽噎着说:“又酸又疼,还抽筋了,动都动不了。”
闫承影帮他捏着腿说:“这次给你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跳就跳,一点不怜惜自已的性命。你是我生的,我费尽心血才养大的,你怎么可以那样随意的割我的心头肉?”
闫承影又想起了闫研在他面前跳下悬崖的情景,不知不觉的掉下泪来。
闫研愧疚难当的搂紧了他道:“研儿以后不会了,父亲就原谅研儿这一次吧。”
“再有下一次,我就不认你了!”闫承影把人紧紧抱在怀里,心疼又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