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儿,他们说得没错儿……”笑三笑在庇佑了我几回后,突然一侧身,朗声道,“路再难,师父也没办法替你走。不想输,还是那八个字,随心而动,自由挥洒!”
随心而动,自由挥洒……
说得容易,来回来去我就见过那么几手招式,不知其形,焉能手到擒来呢?好比一只雏鸟,总要经过不断地练习,方可以一飞冲天,不是么?
“啊呀!”雏鸟的比喻才刚冒出我的脑海,我居然就真的一飞冲天了!
原来,竟是这么个随心而动!
恍然间,我似乎有所领悟,于是又一动念头,如子弹一般被射出去的身体当即停滞在半空当中,跟着,我展开双臂,如同白鹭般向远处的飞练湖飘然行去。
“世间竟有如此俊逸的轻功!”
“徐自序,休得再逃,有本事停下再战!”
我扭头回望,看到这二人悬空踏步,紧追不舍,他们俩的真气十分充盈,向树梢借力时却能不伤枝叶,足见功夫出类拔萃。只是那韩七伤是个碎嘴,从公渡山到飞练湖这一路,他没完没了地叫嚣,真是让人好生心烦……
咻!手中的叉竿感应心神,吱溜,泥鳅似的滑走,飞向身后。
“哎嗨——!”我听到韩七伤尖叫一声,再回头张望,发现他已没了踪影。
魏五劳见韩七伤被我击落,大叫着“兄弟”,一个鹞子翻身,堕入树丛,也瞧不见人了。
我自滩头翩然立身,心头胀满了喜悦。
身轻如燕、踏雪无痕、飞檐走壁……傍到今时,我才觉出些武侠世界的快意来!
“小子,你高兴得太早了吧!”
“谁说不是呢!”
魏韩二人不期而至,看出了我的得意,单刀拐双双指向我面门。
“怪不得我师父管叫你们小兽呢,你还真皮实,那么高摔下去,竟然毫发无损。”我打趣韩七伤,一边观察着四围的地形。
“笑话!”韩七伤拍动胸脯,不服气地回道,“我们兄弟在江湖上,可并非浪得虚名之辈,刚刚中了你一叉竿,不过是一时疏忽而已,不足挂齿。”
“你那意思,还要接着往下比,是吗?”
魏五劳瞪眼嚷道:“当然!我们兄弟的看家本事还没用,怎么能算比试?”
“喔!”我讥讽道,“你们的看家本事?还是先说来听听吧。否则,待会儿我不小心又赢了,你们再反悔,骗我还有独门秘籍,没用上就不算比试……”
“岂有此理!”魏五劳愤然道,“我们兄弟行事光明磊落,怎会如此不堪?”
“自序少爷,斗嘴当不了饭吃。”韩七伤不似魏五劳冲动莽撞,他话锋一转道,“我们兄弟的看家本事,燕云九郡的武林人士无所不知,其名曰‘阴阳错’,一人修炼阳体,一人修炼阴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好比我们手里的单刀和木拐,左刀右拐,一攻一防,方能尽显其真正威力。”
“阴阳错……”我摇头道,“这个名字不吉利,为何不叫阴阳对?”
“呃……”韩七伤竟被我问住了。
“混账问题!”魏五劳晃动手中单刀,喝道,“师父教我们的时候,这功夫的名字就叫阴阳错,不叫阴阳对!你又不是我们师父,管这个闲事干什么?”
“我……”
我想告诉魏五劳,并非我多管闲事,实在是我有一个喜欢八卦的兄弟叫徐二啊。没曾想腹稿才刚打完,就见韩七伤把手中的木拐舞得呼呼生风,“你什么你,少给我废话!是错是对,咱们这就见分晓。”说着,他向魏五劳伸出手掌来。
两人紧攥对方的手,仿佛一对热恋的情侣,只见他们眼神交汇片刻,忽地,韩七伤飞身而起,木拐直攻向我面门。身后不远处即是湖水,我一时疏忽被这两人堵住去路,当下退无可退,只好凌空一跃,试图从韩七伤头顶掠过,如此便可以躲离这处死角。
心神乍起,人已飞升——不过,我还是低估了这二人的实力,魏五劳在我身处半空之时鬼魅般封住去路,迎头就是一刀。许是我适才言语不敬,让他感到不悦,因而将真气逼入了刀刃,其劲力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为免受到损伤,我只好连续凌空翻身,退向飞练湖深处……
水面如镜,夜间的湖水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我本以为,这二人定会看我如何立身于湖面,而后再行攻击之事。岂料他们丝毫不给我喘息的机会,悬空踏步紧追而来,任我如何变化方向都不能将之甩掉。这时,我方才觉察出那“阴阳错”的厉害之处,此技的核心全在于两者亲密无间的配合,将一人化作两人进行御敌,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便是这番道理。
“自序少爷,这回你知道我们兄弟的厉害了吧?”
我在湖面闪转腾挪,始终不能摆脱他们的纠缠,这二人就像粘人的蜘蛛网,不管我试图从哪个方向突围,都冲不出他们铺天盖地的守卫。焦急之下,我心乱如麻,身体也跟着摇摆不定,下腹遂被韩七伤击中两次,左袖口也被魏五劳的单刀刮开了一道口子。
“序儿,何故如此仓惶?”笑三笑远在草堂,话在耳畔。
“我找不到路啊!”
“岂不知路在脚下么?”
“脚下是水!”
“水?难道水就不可以是路吗?”
“水……”
哎呀!我这颗脑袋,真是愚钝得要死,活该变成劈柴……
“序儿!不可妄想!”我刚听到笑三笑的告诫,就感到湖面没由来地刮起一阵大风,待定睛再瞧过去,却见千万把泛着铁光的斧头嗖嗖嗖飞来,好似那饥饿的蝗群!
“我可不想变成劈柴!”
嗵的一声,吓得我直接坠入飞练湖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