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火?”萧无声停下动作,把初成形状的雕像抓在手里。
“对!”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林书晚看见他的眼神里似乎有几分探究,眸色暗沉,在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萧无声时,他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做梦。”
林书晚脸色一变,她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彻底干脆,顿时愣住了。
书中他的人设就是冷血无情,自然不会轻易改变,心中一婉转,缓过了失望的情绪,继而问道,“那借点你的酒总可以了吧?”
林书晚可怜巴巴的望向萧无声。
他静静地和林书晚对视了片刻,不发一言,忽然掏出了已经几乎没酒的酒盅,扔向她。
林书晚没料到他会答应,看到朝自已飞来的酒馕手忙脚乱地去接住。
软软的馕袋落入手中,似乎还残留着主人身上淡淡的体香,混合着酒味,林书晚在这一刻觉得这味道是那么的好闻。
“谢谢你啊,萧教主!你真是个好人!”
“我是好人?这要传出去,将会是江湖上最好笑的笑话。”萧无声抬眼望向林书晚,不紧不慢地道,“而你也会被认为是我的同伙,被正义人士一网打尽。”
“那有什么关系,我有自已的判断,也有遇事时的脱身技巧。”
林书晚满心欢喜地把酒馕紧紧捏在手中,就要向山上而去。
才走出去没几步,萧无声在身后对她说道,“你是要去救山上那人?”
林书晚闻言瞪大了眼睛,回过头来看向他,“你知道?”
“这地方的方圆五里内,我早就搜遍了。”
林书晚很想问,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也听到了小文的话,也该猜到他或许是小文的师父,就不能告诉一声么?
要不是她上山去,指不定小文师父就是死了都没人发现。
“对,我就是去救他。”
“那个人是什么底细,我劝你还是小心为好。不然你小命什么时候丢了都不知道。”
“谢谢萧教主提醒,可是即使如此我也不能放着他不管,我...”林书晚脸上荡漾起个温和的笑,“是无论如何不能见死不救的。”
“蠢女人!”萧无声冷冷地骂道。
可是他话说出口时,视线内林书晚的身影已不在。
他把手里未完成的木雕往上一抛,又准确接住,冷着张脸继续细心地一刀刀的刻。
林书晚才刚走几步,忽然想到凭她一个人实难把小文的师父拖下山去,而且他的伤口也不宜过度拖动。
思来想去,她先去道观里找到小文,告诉他实情。
在短暂的震惊后,他迅速恢复了一个小孩子不该有的冷静。脸上的表情绷得很紧,用几乎是含泪的眼睛重重地点头表示自已能够做到。
林书晚牵起他的手一路风风火火往山上赶。
还未走到伤者的身边,小文已经看到了掩盖在树枝下的衣角,虽然心中早已做好了准备,可亲眼看见依然让他紧张的心蹦到极致。
他一下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林书晚没时间安慰他,赶紧走到伤者的身边后,急忙倒出酒来消毒针,接着又拿出线来,引线穿好。用小剪刀剪开他的衣服,开始一针针进行简单的缝合。
“师父!”小文声音颤抖,哽咽的小声啜泣。
一滴滴的泪顺着脸颊滴落砸进土里。
在缝合的过程中,小文师父因疼痛而把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在眉宇间纠结成一个川字,眼睛在眼皮下转来转去,但即便痛成如此模样,还是没有苏醒迹象。
林书晚很是紧张,她的微微指尖颤抖,额头上浸出了颗颗豆大的汗珠,挂在额间,欲坠不坠。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每一秒都凝结成一帧帧的影像,她的动作专注而缓慢。
等她终于把伤口缝合好后,冷汗出了一身,浑身的汗黏湿的附在身上,后背的衣服也粘住了。
但总还算克服了心理障碍,把伤口处理完了。
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只是这还是第一步,他极有可能会发起烧。
“小文,我们必须赶快把你师父送到山下去。”
“嗯!”小文眼望着师父,重重地点头。
取出从道观里找来的木板,把小文师父艰难地抬上去后,两个人林书晚在前拉,小文在后面推,慢慢地用尽最大的力气把他一点一点的运到了目的地。
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把他的师父拖到了道观后,林书晚再也支持不住,瘫倒在地,胸前剧烈的起伏,一下一下的喘着粗气。
她本来就是不常运动之人,体力也不佳,刚才一番动作简直是凭着一口气在坚持。
小文则是急促地换几口气后,急忙凑到师父面前,盯着他脸,盼望他下一秒就能睁开眼睛。
“别急啊,你师父会好起来的。”林书晚温言道。
“嗯!”小文点着头答应,视线不离师父。
“现在需要你去道观里好好找找有没有能盛水的东西。”
“嗯,好!我马上就去。”他立马答应,立马像一阵风似的往观里跑。
“慢一点。”林书晚在他身后大喊。
可他好像没听见,三两下就不见了人影。
小文的动作很快,找到个剩油的小铁碗,拿去清洗后,盛水放在火下煮沸,把布打湿后,林书晚让小文慢慢地把师父身上的淤泥和污垢擦拭干净。
在此空档,林书晚起身往外走,到了大门外遇见了萧无声,正唇角弯弯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果然是心善。”语气听起来像是揶揄的嘲笑,不似夸奖。
“能帮一点是一点咯。”林书晚轻松道。
“恐怕...”他若有所思地瞄了眼里面,“事实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就没想过,在一个医者的眼里都是病人,况且他真的是小文的师父。”
“那是你的事情。”萧无声收敛起笑容,“走着瞧。”
说完径直走过林书晚的身旁。
此时时至正午,金色的阳光洒在树叶之间,在地上留下斑驳的树影。林书晚望着他的背影,阳光在他的白玉的发簪上反射着光,莹莹的透出温柔的色泽。
温柔?她是怎么想到这个形容词的?
林书晚赶紧甩甩头把这个念头从脑中甩去,大反派只要不阻拦她救人就算开恩了,怎能还做多的要求。
在估计小文已经做完了清洗工作后,林书晚又往里走去。
走到小文身边,却发现他一只手里捏着帕子,背脊挺得很僵硬,怔怔地看着他的师父出神。
林书晚心中起疑,蹲下一看发现他另一只手里握着幅卷轴。
已被他拉开了一半,羊皮做成的黄色裱纸上里面是一个个的字。
她再定睛一看,却见上面都是一个个的名字,都是同姓杨的名字,这难道是家谱之类的东西?
再看小文的神情,却发现他脸上交织着气愤、害怕、疑惑、担心、还有浓浓的不解。
林书晚担心地轻轻碰了碰他,“怎么了小文?”
小文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只把手里的卷轴握得更紧,显示出内心的慌张来,“我...”
他的声音很低很沙哑,像许久没有开腔说话,全不似一个小孩的声调。
只我了声,他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呆呆的看着面前受伤昏迷的师父不语。
林书晚虽然不清楚小文为何这样,不过现在她只希望他的师父能醒来,其他的都好办,至于小文的事,等他醒了自然就有办法了。
她安静地坐在小文身旁,陪着他一起等。
片刻后,小文终是开口了,他的声音犹如生锈的机器,不流畅还沙哑,“姐姐,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