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最近带着陈咏凌在接触一个电影项目的投资。
今年千玺的业务板块着重要往影视投资和网络游戏投资方向去操盘,他们见了几个影视公司的高层都相谈甚欢,梁言不想从小项目试水,直接找了很有名的制片人,约了编剧和导演,几人碰头后聊了差不多有三个小时,初步有了一个大概的思路和想法。
编剧要去采风挖掘题材,然后形成一个剧本大纲,形成大纲后再来多方研究讨论,逐渐细化故事脉络,完善剧本细节。再由整个编剧团队不停的开研讨会,不断的改动和提升,最后形成一个完整的剧本递交给投资方审核。
有些好的剧本要经过一年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来打磨。但是梁言等不了那么久,他将这次投资的影片定位在商业片范畴,就是纯粹的以票房收益为最高目的、制作一部迎合大众口味和欣赏水准的影片。他要先打响进军影视界的第一枪,名声一定要响亮,受众面一定要宽广。
说白了就是要砸钱进去提升千玺的名气,且自已可以亲自介入一遍整个项目的运转流程,为今后的再次投资打好基础。
他给了编剧团队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剧本审查通过了,就正式进入筹备阶段。
“这个投资我就是花钱来试错的,有且仅有这一次机会,你把握好了。”梁言和陈咏凌从制片人的办公室出来,他嘱咐陈咏凌道。
陈咏凌拍拍胸脯:“且不说亏于赚,我也不好给你立军令状,但我会全身心投入到这个项目里面。如果你是花钱来给我上课的,我一定会好好学。”
两人相视一笑,面对未知的挑战,倒是也能很轻松的应对。
“唉,我约了喻音下午喝茶,你去吗?”陈咏凌贱兮兮的问道。
梁言挑眉:“你约她干什么?”
“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前我约黎晴晴打听喻音的消息,如今约喻音当然是要打听黎晴晴的消息。”
他当时从潼川离开时,并没有告诉黎晴晴自已的决定,只是临走那天给她发了一条微信,内容很简单:我去北京了,回见。
黎晴晴没有给他回复,他不知道她对于他的离开保持着一种什么态度,也不确定她到底会不会等他。
这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他没有她的消息,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所以磨着喻音出来跟他见面,想迂回的探探口风。
梁言打开张助今天发给他的代办事项,很好,除了见制片人暂时没有别的安排。
于是他就跟着陈咏凌去了。
喻音属实是没想到梁言会来,她坐在茶室的隔间,看见陈咏凌进来,就对着他挥了挥手。手还没有落下,只见梁言也推门进来。
她抬起来的手顿住了一下,放下也不是,那就再对着梁言挥一下吧。
……
“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更不好意思的是,我带了一个尾巴来。”陈咏凌进来面对着喻音坐下。
他刻意往里坐进去,给梁言让了一个位置。
谁知道梁言径直走到喻音座位旁边,示意喻音往里靠一些,就一屁股坐在了她旁边,挨得太近了,两人肩膀靠着肩膀没有一点距离,喻音赶紧往里面移了移。
陈咏凌面对着他翻了一个大白眼。
“怎么?我还能挨着你坐不成?”梁言反问道。
有喻音在的地方,他当然要霸占她身边的位置。
“是是是……”陈咏凌十分无奈,有喻音在的场合,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你们聊你们的,我休息一下。”梁言往后一靠,整个人倚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闭上眼睛小憩。
他把一只手摊开,放在喻音的腰旁,看起来像是一手环抱住了她,有喻音在身边,他安心极了。
表面像是睡着了,实际耳朵伸得老长,听着陈咏凌和喻音絮絮叨叨的聊天内容,无非就是黎晴晴在得知陈咏凌离开后大哭了一场,找喻音打电话倾诉了两个小时,后面又倔强的不跟陈咏凌联系,不回他信息。说是跟男朋友陷入了冷战,这段时间又在闹分手,又跟喻音保证,就算分了手,也不会回头找陈咏凌,她跟他彻底结束了。最近特别积极的在生活,整个人一副积极向上的蓬勃姿态。
正是午后慵懒的时光,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梁言听着听着,觉得有些无趣,放松了神经,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他好像落入了一个梦境,梦里的他也很放松。身体慢慢倾斜,最后直接靠在了喻音的肩上。
“这家伙故意占你便宜的吧?”陈咏凌指着梁言,虽然用话在打趣他,但也放低了自已的声音。
喻音听着耳边他均匀的呼吸声,他好像真的睡着了,也无奈的笑笑。却不忍心叫醒他,任由他靠着。
“估计是昨晚看资料看太晚了,今天又早起,上午我们一起去见了重要的合伙人,开会比较耗神,累了。”
喻音点头,小心翼翼的调整了一下自已的坐姿,让梁言更加舒服的靠在她身上,那就让他休息一会吧。
“喻音,你对于他,”陈咏凌朝她使了使眼色:“到底是什么想法呀?”
“有什么想法?我现在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没有调整好自已,不想开展一段新的感情。”
也许是上段感情给她造成的麻烦太多,可以说是付出了沉痛的代价,她不想再一脚踏进另一段未知的感情世界。况且自已现在还没在北京稳定下来,事业上和生活上也都没有完全随心掌握。他们都认为梁言是自已的良配,她其实在心里也衡量过,她如果接受梁言,要面对的事情不见得会少。在工作上要听很多闲言碎语,也许会有人刻意接近她,阿谀奉承,或者制造麻烦。在家庭上,自已的父亲目前拖着一具病躯,母亲的精神状态也时常不稳定。她除了工作,全部的身心都花在了他们身上。更别说在生活上,多了一个人,就少了一份自由,她是一个最怕束缚的人,从各个角度来看,她都不想再展开一段新的感情,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维持,至少她现在觉得,感情能带给她的好处并不能覆盖掉她的内耗成本,谈恋爱能带来的价值是小于其他价值的。
何况,梁言的家庭,虽然她没有接触到过,但想想也不简单。她现在还没有把握自已能够去攀附,有时候从一开始就逃避,就能解决万事开头难的困境。
“那就是说,你不是不能接受他,只是时机没到而已。”
喻音没有赞成,也没有否认。
那天晚上梁言送她回家后,她失眠了,睡前想了很久,梁言对于自已来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她从不抗拒他,从过去上学的时候一直到现在。但是说自已喜欢他?爱他?好像也没有那么浓烈的情感。她分不清对他是习惯还是爱,他们对彼此都太熟悉了,两人之间有一种十年如一日的默契感,是见到对方都会很安心的状态。
就像她搞不明白梁言对自已是执念还是爱,她也不知道她对梁言到底是一种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陈咏凌笑她:“那你可得抓紧时间了,等过两年,梁言在影视投资界大显身手的时候,他身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有一些社会名媛和同行同事了,到时候还会有富婆,美艳女明星,什么演员爱豆,一股脑的往他身上扑,我看你怎么应付。”
喻音听了陈咏凌的话,淡然道:“他要做什么选择,我都无权干涉的。每个人都有自已的路要走,谁也不会一直站在原地等谁,他如果以后有新的感情,我想我会祝福他的。”
“祝福个屁啊。”梁言终于睁开了眼,沉闷的说道。
他坐直身体,模糊中听着他们聊天的话题从黎晴晴转移到了自已身上,思维一下就清醒了,不动声色的想要听得多一些,结果听到些什么鬼东西。
“嘁,就知道你在装睡,占人家便宜,无耻。”
梁言没有理会陈咏凌,倒是转头望向喻音:“你的心可真大,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喻音心想,自已信了什么?信他以后要找女明星吗?
“今后我要投资,也是在幕后,不会亲自走到那样的一个名利场去,要说以后有什么富婆或者女明星想要往谁的身上扑,我看你还是提前给黎晴晴打个预防针,免得陈咏凌以后身在万花丛中,把持不住。”梁言说完用眼睛斜瞟了一眼陈咏凌,成功把话题引到了他身上。
“唉,说谁把持不住啊?”陈咏凌的语气里面带着一些愤慨。
“你把持不住的时候还少吗?”
“……”
两人一人一句互相挖苦,话题终于在梁言的一针见血中结束。
跟陈咏凌说完,梁言才又继续对着喻音说:“我改天是得找个时间跟你好好说道说道,让你知道我一直在原地等了谁,等了多久,你再考虑要不要祝福我。”
说到后面竟有些咬牙切齿。
喻音不明白,这是惹到他了吗?
她端起茶杯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使劲对着陈咏凌使眼色,让他赶快结束这个茶局,都散了。
陈咏凌生硬的咳嗽了两声,说:“今天就先聊这么多,喻音,我改天再请你吃饭吧?”
先挑起一个下次约见的话头,后面提起才不会唐突。
“等什么下次?就今晚吃。”梁要开口打断他们,语气不容拒绝,好不容易今天他有时间,人都见到了,就这样坐坐就走吗?
陈咏凌在心里唠叨,这家伙怎么还得寸进尺了。
“你叫上苏洲北和彭呈,我们也好久没在一块儿吃饭了,今天就当是……”梁言站起来,丢下一句:“同学聚餐。”
也不管喻音答应不答应,自已出去打电话让张助订餐厅去了。
剩下喻音和陈咏凌两个人楞在原地哑口无言。
最后喻音还是答应跟他们一起去了,因为看着陈咏凌那张哀求的脸,听他说着她要是不去今晚这个局他就凶多吉少了。
聚餐是在一家高级餐厅的vip包厢,梁言他们到的时候,听见楼层经理用对讲机轻声分配工作下去,在说今天哪个包厢订给了某某明星,哪个包厢订给了某某老板。喻音环顾了四周一圈,她虽从小衣食无忧,家境比普通人家好些,但也达不到吃住行一律奢侈享受的境地,餐厅按位收费,菜单是定制的,餐具都是法国进口的品牌。
这些是梁言的日常生活,但算是自已偶尔见见世面的场合。所以两个人之间还要跨越阶级,互相迁就消费观?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梁言平时从来不讲究这些排场,他在生活里也从来不奢迷和铺张浪费。他就是单纯的想要请喻音吃一顿好的,所以问张助哪里的餐厅最好,这家餐厅是按照千玺的贵宾接待标准订的,张助以为梁言要接待的是什么领导或者老总。
人都到齐了,前菜先上,是一些做工精致的爽口凉菜。
彭呈上次从三亚回来后,这次再见到喻音,苏洲北反而是时隔多年后,第一次见她。
“你还是上学时候的样子,一点都没变。”苏洲北先开口寒暄。
“都快十年了,哪有不变的道理。”喻音笑笑,她印象中苏洲北是他们几个当中最不拘一格的人,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客套。
上次彭呈从三亚回来后,拉着苏洲北八卦了很多事情,从肯定喻音的工作能力,到怎么帮他当翻译救场,最后说到梁言晚上去房间找她,结果半夜被赶出来回到自已的房间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倒是让苏洲北对喻音有所改观,因为在他印象中,喻音就是一副对谁都冷冷淡淡,对任何事情都不上心的模样。
如今见她,整个人温和了不少,身上没有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我老听彭呈在我耳边聒噪,上次他从三亚回来,跟我絮叨了好多你的事情。”苏洲北笑言。
彭呈一脸懵,瞪了一眼苏洲北。在这种场合提这些做什么?
果然梁言忍不住发了话,问他:“喻音的事,为什么你老提?”
瞬间场上变的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