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透过轻薄的窗纱洒在了房间里那张雕花大床上。江锦辞悠悠转醒,缓缓睁开双眼,入目便是睡在床边的周芸意那安静的睡颜。
片刻后,周芸意苏醒过来。她揉了揉眼睛,看向江锦辞,轻声说道:“郡主,您终于醒了。”声音中带着一丝欣喜和关切。
江锦辞试图坐起身来,可刚一动弹,身体便传来一阵剧烈的虚弱感和疼痛感,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她眉头紧皱,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努力尝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
周芸意见此情形,急忙伸手扶住江锦辞,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靠在床头。同时,嘴里还安慰道:“郡主不必忧心,您昨夜身中数刀,伤势颇为严重。而且,您体内尚有一些余毒尚未清除干净,所以身体才会如此虚弱。不过请郡主放心,只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定然能够恢复如初。”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迈步而入。来人正是季珩舟,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条玉带,更显得身姿挺拔、风度翩翩。见到江锦辞已经醒来,季珩舟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然而,还没等江锦辞开口说话,季珩舟便抢先一步说道:“放心吧,我昨日已经派人前往侯府送信,告知他们你因为难忍邺城的严寒气候,决定前往南疆游玩散心去了。这样一来,侯府那边也就不会过于担心你的安危。”说完,季珩舟走到床前,仔细打量着江锦辞的脸色,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多谢瑄王殿下。”江锦辞感谢着。
你尽管放心好了,此处乃是瑄王府,你暂且在此安心休养便是。这王府中人丁稀少,定不会有人前来叨扰于你。说罢,那人便转身离去,只留下江锦辞独自在房中。
时光匆匆,数日后,江锦辞感觉自已身体已然恢复了许多,终于是能够下床行走了。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床沿起身,然后缓缓朝着房门走去。
当她推开那扇门,迈步而出时,眼前所见令其大为震惊——堂堂一座王府,竟是如此冷冷清清!放眼望去,竟连一个侍女的身影都难以寻觅到。
她心中不禁暗自思忖起来,之前一直对此心存疑惑,为何这些天以来,始终都是周芸意一人在旁悉心照料着自已?除了每日按时前来送饭的那位大娘之外,就再未见到过其他任何人影。
此刻,江锦辞就这样静静地伫立在房门前,神情有些恍惚。
就在这时,周芸意从不远处款款走来,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只见她轻声说道:“殿下是否感到颇为震惊呢?不过仔细想来,倒也不足为奇。我家王爷平素大多时候皆在秋水阁那边,故而这府中除却管家以及他的夫人之外,平日里确实鲜有人至。就连每隔半个月的洒扫事宜,也皆是由秋水阁的人前来操持打理。郡主您如今虽说病情已经痊愈了不少,但身子骨毕竟还较为虚弱,仍需多加留意调养才好啊。”
事后,江锦辞慢慢痊愈了,季珩舟问起之前所说的事。
江锦辞开口问道:“为什么是我?”
季珩舟回答:“兵部侍郎柳光毅与国公同宗,他们合计要把侍郎之女嫁于我,我不喜欢受人监视,但是我必须找一个推不掉的理由来拒绝。”
“所以,你想到了那道圣旨。”江锦辞试探着说道。
“没错。但放心,我不会强迫你。最终决定权还在你手里。”季珩舟则不隐瞒。
“好,我答应。待我回去后,避免夜长梦多,我会从兄长那里把圣旨拿来。”江锦辞思忖了一会,开口说道。
痊愈之后的江锦辞回到侯府,偷偷去到江莳安的房间搜寻着。
就在她找到时,江莳安走进来:“小辞,你在做什么,给我放下。”
“哥哥,就让我去吧,从小到大,你让了我这么多次,就再让妹妹最后一次,好吗?”江锦辞语气稍见恳求着。
“傻丫头,如果我们兄妹二人必须要有一个人承担这命运,我希望那个人是我。”江莳安说道。
这时,门外的侯爷听得真切,他冲进房间,“辞儿,你跟我来。”
二人来到江锦辞母亲的牌位前,“跪下。”侯爷斥声道。
江锦辞缓缓地屈膝跪地,膝盖与冰冷坚硬的地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她低着头,不敢直视面前父亲那愤怒又痛心疾首的眼神。
“我曾经向你母亲许下承诺,绝对不会让你跟皇家产生丝毫瓜葛。可你如今却偏偏要如此行事,等我百年之后,到了地下该如何面对你的母亲啊?”父亲颤抖着声音说道,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晃动着。
江锦辞抬起头,眼眶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父亲,那哥哥呢?哥哥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就要让他承受这不公的命运?这样对待哥哥实在太不公平了!”
父亲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你们两个都是我的亲生骨肉,但此时此刻,我也只能保住其中一人。这是无奈之举,也是唯一能保护家族的办法。”
江锦辞咬了咬嘴唇,坚决地说道:“既然必须有人做出牺牲,那为何这个人就不能是我?女儿已经下定决心,请父亲不要再多言劝阻了。”
父亲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儿:“你……你怎能如此执迷不悟?罢了罢了,你先出去吧,容我再好好想想。”
江晟抬头看着孟晚的牌位,“小晚,我终究是辜负你的期望了。”
门外,江莳安正在等着江锦辞,“哥哥,我心意已决,没人能够劝动,你就不必白费口舌了。”
“为什么是瑄王?的确他不失为一良配,你若是属意他我会成全你们,但是你是吗?哥哥不想因为我而让你放弃你的幸福!”
“哥哥,这么多年都是你护着我,我也想保护你。再说了,我和瑄王殿下都说好了,我们只是成亲,事后互不干涉。他的提议正合我意。”
江莳安自知拗不过她,也没再说什么。
事后,江锦辞便拿上圣旨,去找季珩舟了。
很快,太后寿宴到了,宴请了邺城里的名门闺秀,其实是想为瑄王选妃,柳光毅之女自然也在。
太后事先在国公的建议下也有意促成二人,但是,整个宴席上,季珩舟都没有看她一眼。
季知晏正在殿内看今日大臣的奏折。
张公公踱步走来:“启禀陛下,瑄王殿下和瑀宁郡主在殿外候着。”
“他们二人怎会一同来这儿?”皇帝微微低下头自语。
偶然抬头看站在前面的张公公还等着回话,又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张公公随后便领着江季二人走进来,看到皇帝,二人连忙行礼。
“臣,臣女拜见陛下。”
“平身吧。”斜眼看向二人。
见二人起身,皇帝竟细细打量着江锦辞,又看了看季珩舟,嘴角微扬,一时忘了说话。
一旁的张公公假装咳嗽提醒他。
回过神来的皇帝开口问道:“母后寿宴已过,众人都散了,你二人怎么想到来我金华殿了?”
江季二人连忙跪下,“回陛下,我二人来此,恳请陛下遵循先皇旨意为我二人赐婚。”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圣旨。
“什么,赐婚?”季知晏脸上全是震惊的模样。
江锦辞回答:“是,陛下,先皇曾为江家留下这道旨意。应允江家与皇家结亲。所以恳请陛下恩准。”
皇帝先是震惊,喜悦,突然转头看向门外,一奴才正牢牢地盯着殿内,他故作愤怒,“季珩舟,是不是朕平时太娇纵你了,你这时候请婚,将舅父置于何地,将母后置于何地!”
“陛下,圣旨已落笔无法更改,就算是陛下也不行。我们此番前来,就是想恳请陛下下一道正式的旨意,若陛下不许,臣拿着先皇旨意陛下也无可奈何。”
“大胆,季珩舟,你竟敢这样和朕说话,信不信我卸了你瑄王之位,扣了你统领之职!”皇帝愤懑的指着季珩舟。
季珩舟不屑一顾,只是轻蔑的笑着:“陛下,瑄王之位乃先皇所封,您恐怕还没有这个权利,至于城防司之职,臣不要也罢。”
一旁的江锦辞面露担忧,不敢说话,心想着传言这二人不和,现在看来许是真的。
而站在一旁的张公公更是惊恐,脸上挂满了汗珠。
门外的人见此情景,悄悄退去。
皇帝看到,看向台下的二人:“你们退下吧,回头朕会让人带着旨意去你们府上的。”
江锦辞震惊:这陛下怎么态度突然这般缓解。
但还是和季珩舟一起拜别皇帝后出了宫。
江季二人一前一后,江锦辞紧紧跟在季珩舟身后,直至到了宫门口,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道:“你如此忤逆陛下,就真的一点也不胆怯?”
“无妨,我自有分寸。我还有事要回去一趟,就不送你回府了。”季珩舟说道。
“这道没什么,侯府马车在那儿候着的,不用担心我。只是你近今日这样做,真的没事吗?”郡主还是有些担心。
“真的没事。别担心了,你还要回去照看侯爷,别耽搁了。路上小心。”王爷再次强调。
见季珩舟如此胸有成竹,便说道,“既如此,我就先走了。你自已当心。”然后向马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