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祯!”,沈刈是在次日清晨醒来的,他惊慌的喊着那人名字,四下却看不到他,慌忙的下床想要去找到他。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林祯提着餐盒,看着慌乱的沈刈,温柔的问着他:“醒了,要吃些东西吗。”
沈刈快步上前一把抱住林祯,感受到怀里温软的体温,那压抑沉重的心跳这才平稳下来,黏糊的半抱着林祯坐下,布好餐后亲自喂他。
“你自已吃啊”,林祯半笑着,不过他也很享受沈刈这样的亲昵。
期间沈刈又看了看林祯已经缝合的伤口,微凉的指尖轻轻擦过那些疤痕,激的林祯一阵震颤,沈刈抱的更紧了,闷闷说着:“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昨日徐元白就传信给贺之让他快些回来,自已的医术是跟那人学的,他想着也许贺之会有更好的治疗办法。
那边收到信的人意识到问题重要性,来不及收拾什么东西,背着药篓就风风火火赶回来。
贺之回想着脑子里关于林祯的记忆,林祯他认识的,当年就是林祯把徐元白交给他,让他治疗,此后徐元白便一直留在了离人村。
上次见他已是五年前了,他想到那人以前的劝告,慧极必伤呐,贺之叹息着,说别人呢,他自已又何尝不是。
一个两个的,没一个省心。
这边一片岁月静好,而建安那边可就风雨欲催了。
先前盘算着进入腊月就能回来的林祯迟迟未归,朝中大臣皆是不满,闹得最严重的当属苗疆小郡主,昔日事情尚未解决,便一直吵吵嚷嚷的让皇帝做主,然而林祯迟迟未归,等了越来越久,皇帝也不满了起来。
这天是腊月二十一,进了腊月就到了年关了,然而林祯还未有消息。朝堂上,他们就林祯一事做出最后通牒,下了通缉令,捉拿林祯回京。
元熙帝揉了揉眉头,看着上面一本本参林祯的奏折,头疼不已,他派去寻找林祯的人也未从找到,林祯就像消失了一样,元熙帝是不信林祯会谋反的,可是现在事情全部摆在眼前,他也没有了底气,以前的坚守有了些动摇,林祯,你不会背叛我的是吧。
天高皇帝远的昆西地界消息传递十分缓慢,一路上路途遥远人烟稀少,自上次青钟战役东嗪退兵后,王阜派了一队人马探查青钟城内消息,得知东嗪已经退兵后,王阜带着新整顿收编的军队和自愿回归的百姓重回青钟城,重建被战火毁掉的家园。
昔日繁荣的青钟城,此时四周一片狼藉,凄凉悲怆地哭声回荡在城内,王阜带着军队默哀片刻后,下令将战死的士兵安葬,并给予那些家人优厚的抚恤金。
越往前走,越是悲凉,城内竖着各种各样穿着正常百姓衣服的稻草人,风吹动衣角不时飘动,远看倒像是真人一样。
可是,他们找寻许久,却不见一个活人。
有些士兵低低的啜泣着,王阜的眼眶也通红,沙哑的说着:“他们都是勇士。”
王阜问着:“可曾见到林将军。”
“属下并未找到。”
王阜不死心地问:“尸体呢”。
“也不曾找到。”
王阜听完后手捂着脸,低低哭了几句,“找,继续找,一定要找到林祯。”
说完便回了尚且完好的院子里,寻笔墨纸砚,写了一封长长的奏折,让人送去了建安。
“臣王阜有本要奏:
臣感激陛下信任,派臣前往青钟抵御逆贼,然而敌人势强狡诈,设计谋害城内百姓,欲夺取青钟,臣没有听从林将军劝告,失察导致惨案发生,臣之罪。
腊月初十这天,东嗪人带兵围攻青钟,我方誓死抵抗,然而东嗪卑鄙,联合下宜、下萍一起围攻青钟城,我方不敌对面大军,青钟危矣。
故而写信请林将军回程救援,林将军本应遵圣旨回京,然而战场危急,不得已召回林将军,请陛下看在林将军为国为民的大义上,宽恕林将军之罪。
林将军之才,在臣之上,臣惶恐。
等林将军回来后,令臣带着百姓退往昆西,而林将军自已则带着几千人力挽狂澜,逼退了东嗪军队,救了整个青钟,实乃大英雄也。
臣从昆西归来时,四周不见人烟,等进城内一看,竟无一人生还,林将军失踪,他带来的林家军战死了,臣悲痛不已,无力做些什么,只能厚葬那些战死的兵将,并派人继续寻找林将军的下落。
可惜情况不容乐观,林将军或许已经出事了。臣和林将军相处这些天来,实在不觉得林将军会是通敌叛国之人,先前苗疆一事恐怕另有隐情,微臣书此折,是请陛下为林将军正名,他绝不是谋逆鼠辈。
骠骑将军王阜
元和六年腊月二十”。
。
贺之刚回到院子就看到倚在梅园上休憩的林祯,梅花落在他衣袖上,柔和的阳光映照在侧脸上,好一幅美人图。
而他附近那个人给他点着熏香,坐到炉子旁边,不时添炭,让炉子烧的旺旺的,像是生怕旁边的人冻着一样,那人看到贺之,瞥了一眼也没什么动作。
贺之这下稀奇起来了,怎么几年没见,你林祯这么娇气了,轻轻笑了。
随后走到林祯身旁看着他,沈刈戒备的看着来人,他不认得眼前的人,看那人神情,猜测或许是林祯的朋友。
贺之走近才看到林祯苍白的脸色,不免皱眉质问:“他怎么这么虚弱”。
本就浅眠的林祯听到声音就微微睁开眼睛,看到那个皱眉盯着自已看的人,林祯一阵恶寒,“还活着呢”,轻飘飘的说着。
沈刈见林祯醒来,扶着他坐了起来,递给林祯刚煨好的药汤。
林祯没什么表情的吞下,随即看着贺之,“你回来了。”
好熟稔的语气,沈刈打量着对面的人,对面衣着白衣青衫,身姿修长,看起来弱柳扶风的,眼睑下面有颗泪痣,柔和的五官更是衬得人温润如玉,实在不像是这里的本地人。
“怀安写信,说你快死了,喊我收尸呢。”贺之暗暗轻讽道。
林祯白了他一眼。
随即看到沈刈欲言又止的样子,林祯这时才想起来,沈刈还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呢,林祯把玩着沈刈的手指,低低说道:“他就是贺之,我兄长的朋友”。
贺之补充道:“也是看管你的人”。
林祯又白了他一眼,向沈刈解释着:“他自已认为的。”
“这小子谁啊,你不介绍下?”贺之不满的看着沈刈,似在控诉他区别对待。
“沈刈,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