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陆庆缓缓睁开双眼。
他环顾左右,发现自已正身处一片山林之中,四周云雾缭绕,时而轻盈飘逸,时而浓密如绸。
两旁林木葱郁,古树参天,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冠,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不远处一条清澈的小溪蜿蜒而过,溪水两旁绿草如茵,野花点缀其间,一阵微风袭过,草浪翻滚,花香四溢。
“又是这里啊。”陆庆双手叉腰,仰头高喊道:“老爷子!你在哪里?”
话音刚落,陆庆忽然嗅到一股馋人的香味。
他往前走了几步,面前果然出现一隅空地。而在空地中央,一名老者正坐在用石块简单堆砌的火炉旁。
火炉上架着铁质的烤架,上面铺满了各式各样的山间野味。
鲜嫩多汁的山鸡、肥而不腻的野猪肉,以及新鲜采摘的蘑菇野菜,它们被细心地穿在竹签上,静待火候的洗礼。
随着木柴的噼啪作响,火势渐渐变大,油脂在高温下渐渐融化,发出“滋滋”的声响,迸发出浓烈的香气,把陆庆肚子里的馋虫全都勾了出来。
“老爷子,别来无恙啊。”陆庆主动上前打招呼。
“你个臭小子,一来就盯上我的烤串是吧。”老者鹤发童颜、满面红光、精神矍铄,看上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
“没办法,谁叫您老手艺这么好呢。”陆庆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串猪肉,金黄色的表面泛着诱人的油光,光是看一眼就令人垂涎欲滴。
“呼呼——”陆庆吹了吹气,随后狠狠地咬了一口。
外皮焦黄且略带韧性,内部的肉质细腻,柔嫩多汁的同时还富有弹性,每一口都能品尝到最原始的肉香。
这简直是一场舌尖上的盛宴。
“味道怎么样?”老者一边给烤串翻面一边问道。
“实在是太香了。”陆庆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完全停不下来。
“哈哈哈——”老人捋了捋白胡子,笑道:“别吃那么急,万一咬着舌头怎么办?”
“没事,死不了。”陆庆满不在乎,又拿起一串烤肉:“反正是在梦里。”
“你小子好像也见怪不怪了。”
“打我记事起,您老就一直出现在我的梦中,这都快二十年了,换谁也都习惯了。”
“那你就没去医院查查是什么原因?”老者问道
“还去医院?不给我抓到精神病院就不错了。”陆庆耸了耸肩,咬了一口烤肉,“这种事说出去没人信的,自已知道就是喽。”
“哈哈哈——”老者大笑几声,指着陆庆说道:“说得对,自已知道就行,没必要告诉外人。”
“话说回来,您这次怎么不念叨打油诗了?”陆庆边吃边问道
“讲了你也记不住,还说它干吗?”老者笑道
“虽然我记性不好,但也不至于说完全没印象。”陆庆咽下烤肉,回忆道:“就拿第一首来说,前半部分我还是能想起来的。”
“古堡阴云锁旧梦,贵族庄园恨难平。爱侣阴阳隔新夜,幻术师恶影随行.....”
老者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向陆庆。
“后半部分呢?”他问。
陆庆尴尬地挠了挠头。
“一下子想不起来了。”他回答道。
老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着陆庆说道:“行吧,等到必要之时,我再提醒你一下吧。”
“现在你该回去了,还有人在等着你呢。”
......
画面一转,陆庆从床上惊醒,他扶着额头,只觉头脑昏昏沉沉,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疲惫。
“鬼哥,你在吗?”陆庆尝试与体内的鬼神沟通。
“呦,醒过来了?”鬼神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昏迷整整两天两夜,看来是做了场好梦啊。”
陆庆满脸的难以置信,他眉头微皱:“我怎么会昏迷这么长时间?”
“看来你对之前的事没什么印象了......这样可不行,你还欠我两个人情呢。”
鬼神将那晚他昏迷后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地讲述了一遍。
听着听着,陆庆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最后直接拧成了一个“川”字。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陆庆闷哼一声,用手撑着床,费力地坐直身体,扭头环顾四周。
“话说回来,我这是在哪?”
此处并非医院病房,而是一间宽敞舒适的卧室。
墙上挂着西式油画,床头柜上有一盏暖黄色的灯,所见之处家具齐全,窗台前甚至还摆放放了一只花瓶。
里面插着几支香水百合,洁白色的花身,绿油油的枝叶,看上去十分养眼,仔细一嗅还能闻到股淡淡的幽香。
“这里是病房吗?”陆庆的念头刚升起,余光就瞥见了角落里的立式沙袋,“看来我想错了......”
陆庆眉头微蹙,有点搞不清眼下的状况。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陆庆闻声转过头,将目光锁定在门口。
“嘎吱——”门被缓缓推开,来者正是花卷。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橙色毛衣,戴着颇具学术气息的黑框眼镜,头顶的金色卷毛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看上去很招人喜爱。
“啊!你醒啦?”花卷喜出望外地说道。
她快步走到床边,从头到尾打量了陆庆一遍:“气色还不错......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除了有些疲惫外,一切都很好。”陆庆如实回答道。
“那就好”花卷长舒了一口气,她抿着嘴唇,略带愧疚地说道:“要不是我,你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对不起。”花卷弯腰冲陆庆鞠了个躬,随后真挚地说道:“这个人情我日后一定会还的。”
听到花卷诚挚的道歉,陆庆先是一愣,随后便想起了那晚的情景。
面对化形妖的突袭,自已不顾生命危险,为花卷挡下致命的一击。
现在回想起来,他其实还是有些后怕的。
如果那根尖刺再稍微偏移一些......别说花卷了,就算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活自已。
不过真正挺身而出的那一刻,他完全没有考虑这么多事情。
之所以这么做,也只是出于保护他人的本能。
“没关系,你不必自责。”陆庆摇了摇头,轻声安慰道:“在救我的时候,你不也拼尽全力了吗,从某方面来讲,你我其实都是一类人。”
“一类人?”
“都不愿意看到别人在自已面前死去。”
花卷身体微微一颤,她缓缓抬起头,清秀的柳眉下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注视着陆庆。
“你......真的这么想吗?”作为一名医生,陆庆的话完全戳中了她的内心。
“当然”陆庆微微一笑,他的眼中闪烁着明锐细致的光辉。
花卷的脸颊忽然泛起红晕,她的心跳莫名奇妙地加快了些许。
花卷有些别扭地转过头,让自已的视线脱离陆庆。
她三两步退到门口,抛下一句话后就急匆匆地走出房间,
“你等等,我去把青黛姐叫过来,她这两天一直很惦记你的。”
......
两分钟后,一个明眸皓齿的美女来到卧室。
陆庆定睛一看,来者果然是青黛,她穿着深绿色的夹克、休闲丹宁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米白色的毛绒拖鞋。
看到陆庆平安无事的样子,青黛如释重负:“太好了,组织给的Y药剂果然靠谱。”
青黛随手关上房门,端着一杯水走到床边。
“给你。”青黛将杯子递了过去。
陆庆见状立马接过杯子,两天没喝水,此时的他早已口干舌燥,嗓子里都要冒烟了。
“谢谢。”陆庆简单道了声谢,随后大口痛饮起来。
“咕咚咕咚——”清冽的水流滑过喉咙,滋润了干涸已久的身体,一杯普通的白开水,在此时却胜过琼浆玉液。
“呼——”陆庆长舒一口气,将杯子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
阳光透过窗棂洒向屋内,照出碎金肌理,一阵微风吹进屋内,花瓶内的香水百合随风摇曳。
“身体好些了吗。”
“恢复的差不多了。”陆庆如实回答道。
“那就好。”青黛看着窗台的香水百合,漫不经心地问道:“那晚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你指哪一部分?”
“杀死化形妖的那一部分。”
“基本全忘了。”陆庆并不想暴露鬼神的存在。
青黛剜了陆庆一眼,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你知道杀死一只五级的化形妖,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道。”陆庆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这意味着你觉醒了冠级能力?”青黛一字一句道。
“冠级能力?”
目前已知的异能共有150种,人们按照强度将其划分为三个档次:“排名前30的能力称作【冠级】,31-80称作【干级】,81-150称作【根级】。”
“【冠级】作为最高等级,其能力的危险性远远超乎你的想象”青黛郑重道。
“这样吗......”
见陆庆不是很理解,青黛索性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向他展示了一张血腥的图片。
报废的汽车,四处飞溅的血肉,满地的残缺尸体......看得人触目惊心。
“嘶——”陆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指着照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两年前发生的一场惨案,一名异能者在郊区公路上发动能力,他仅用不到3分钟的时间,便摧毁了12辆汽车,间接杀死了整整47人。”
“而凶手的能力,在冠级中仅排在第29位。”青黛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