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糖葫芦吗?”沈喜喜见许宴盯着卖糖葫芦的摊子许久,便问道。
许宴轻轻点了一下头。
“来三串。”沈喜喜出声。
长夏掏钱,沈喜喜接过摊贩递来的三串糖葫芦,一串给许宴。
“多谢夫人。”许宴礼貌道谢,盯着红彤彤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喜笑颜开。
一串给长夏。
“奴婢也有吗?”长夏惊讶地不敢接。
“一起吃才好吃。”沈喜喜又伸了伸手。
“多谢夫人。”长夏忙接过,一脸受宠若惊。
糖葫芦很甜,长夏心里更甜。
三人走走看看,吃吃买买,一路欢笑。
“不喜欢吃吗?怎么还留了三个?”沈喜喜看到许宴手里的糖葫芦一直没吃完,问了一嘴。
“我想留给哥哥吃。”许宴笑得灿烂。
沈喜喜再次被他的善良所触动。
这么一个处处想着家人,纯真又善良的孩子,以后却成了一个为钱财不择手段的人,最后饿死街头。
想想都觉得惋惜。
她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在许宴身上。
沈喜喜收回思绪,抿嘴一笑,“我再给哥哥买新的,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接哥哥散学。”
“嗯!好!”许宴这才吃了糖葫芦。
沈喜喜给许宴擦嘴,许宴乖乖站着,盯着沈喜喜耐心又轻柔地为他擦去嘴角的糖渍。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么呵护。
他一直在幻想,如果他有娘,应该也是像她一样,又好看,又温柔,也会这般对他好。
“夫人,下次我们也和哥哥一起出来吧?和夫人逛街真开心。”
沈喜喜答应,“等你哥哥休沐,我们带上哥哥。”
许宴欣悦地点点头。
沈喜喜牵起许宴的手,慢慢走着,“宴儿,你对哥哥那么好,哥哥也一定对你很好。”
“哥哥虽然看着冷冰冰,但我知道,哥哥和爹爹对我是最好的,如今还有夫人,都对我好。”
“不是哥哥喜欢吃鱼,是你不喜欢吃鱼。”沈喜喜停下脚步,蹲下身,柔声道,“应该是不能吃鱼,所以哥哥才夹走你碗里的鱼,对吗?”
“夫人……”许宴脸色刷白。
沈喜喜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声音更加柔软,“宴儿,我们相处的时间不久,可你也能感受到,我是真心待你们。现在住的净思院,是你们的家,不是寄人篱下,不用看谁脸色过日子,更不用担心麻烦。”
轻轻抚着他的脸颊,“你不说,我如何好好照顾你?”
许宴垂下头,委屈道:“……伯祖母说我体弱多病,就是一个累赘,我喜欢夫人,我不想夫人讨厌我。”
“我怕……我说了,夫人会觉得我矫情,我麻烦……”
狗屁话!
沈喜喜在心里怒骂孟氏老巫婆。
而后又心疼小儿子。
沈喜喜将瘦小的许宴揽入怀中,安抚道:
“她说的话你都要忘记,以后也不用再听。”
“宴儿好好吃饭,锻炼身体,以后长高高,长壮壮,绝不会比任何人差。”
许宴抽泣着,“夫人……”
沈喜喜抹了许宴脸上的眼泪,语气宠溺,“现在能说了吗?”
“我不能吃鱼蟹,身上会起红疹子。”
“还有呢?”沈喜喜轻点一下头,接着问。
“……不吃辣,不吃葱姜蒜。”
“那哥哥呢,他不喜欢什么?”沈喜喜站起身,牵着小手继续走。
“哥哥不喜欢黏黏的东西,像糯米糕,粘牙的糖,还有他最讨厌银耳羹,他说像鼻涕,恶心……”
沈喜喜噗嗤笑了出来。
“你哥哥还会说出这么有意思的话来?”
“糖葫芦的糖也有些粘牙,哥哥会喜欢吗?”
许宴也被逗笑,天真道:“糖是脆的,哥哥喜欢酥脆的点心,还有酸甜的果子。”
沈喜喜夸道:“宴儿真厉害,什么都知道。那,你爹爹不喜欢什么?”
“爹爹不喜欢吃饭,也不喜欢吃肉,他就喜欢青菜豆腐,还有馒头……”
沈喜喜又笑了。
父子三人的喜好一个比一个特别。
果真是父子啊。
长夏默默都记下。
不知不觉,到了时间,要去接大儿子许复。
沈喜喜手牵许宴,许宴手里一串糖葫芦,长夏抱着核桃酥,三人在云深书院门口对面等许复散学。
陆陆续续有学子出来,各个都是身着白衫的青年才俊,许复年纪最小,人群中一眼就看到。
“夫人,我看到哥哥了!”许宴指着前方激动道。
许复面无表情,朝右边拐。
“哥哥好像没看到我们。”许宴着急了。
“我们去找哥哥。”沈喜喜拉起许宴,朝许复的方向走去。
几个十五六岁的小少年跟上许复,拦住他的路。
“看看,这是谁?”少年挑衅道。
“不就是院长天天挂在嘴边夸的许复,许神童吗?”
“怎么,着急回府挑灯夜读?不是神童吗?还需要刻苦吗?”
面对少年的嘲笑,许复冷若冰霜,抿嘴不语。
“清高孤傲什么!你爹是人尽皆知的奸臣,害了不知多少的忠诚良将。老天开眼,如今他废了,你若考中做官,岂不是又出来一个大奸臣?”
“有其父必有其子!”
“说话呀!怎么不说话了?堂上侃侃而谈,对我们却不说话,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许复的不言不语,更是激怒了这几个小少年,继而用上手,推搡许复。
可许复依旧不反抗。
“他如今哪有这个资格,你看他穿得这身旧衣裳,包里连支像样的笔都没有。”
有人一把夺过他身上的包,狠狠甩出去。
许复终于抬起冰冷凶狠的双眸。
明明他的个子才刚到这几个少年的脖子,却被他沉稳又犀利的眼神所吓到。
“有其父必有其子,说得不错。”沈喜喜捡起散落地上的包,拍了拍灰尘,笑得阳光明媚。
许复面色一怔。
沈喜喜着红衣,满身贵气,高昂着头走到他身侧。
“龙生龙凤生凤,你们的爹娘估计也就是一窝鸡犬,才生出你们这群狗崽子。”
“我们家许复凭自已的才学成为这云深书院最年轻的学子,他以后还会成为史上最年轻的状元郎。”
沈喜喜的眼神透出寒气。
她嘴角在笑,语气却凉凉,“你们该庆幸,能与他同期进入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