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高兴的跪谢道:“谢皇上恩赏,宫里的人皇上可没少疼,奴婢多句嘴。
皇上的钱还是省着点花,咱内帑进一回钱不容易啊。
咱们有钱的时候,也要想着没钱的时候,陛下您说是不?”
崇祯听后挺欣慰,还得是身边的近臣内侍会为他着想。
皇帝频繁的赏赐后宫和内臣内侍们,并不是装阔瞎挥霍。
这些都是皇宫内的人,要恩威并施,要赏罚严明!他们才会怕,才会忠心。
如果有人想谋害皇帝,他们心里得掂量掂量,换了一个人上来,还会不会对他们这么好。
赏赐之下必然会涌起一群忠心的人,宫女太监锦衣卫都是人,皇帝赏钱多了他们日子也过得好些。
他们端谁的碗,吃谁锅里的饭,要让他们心里清楚。
崇祯高兴的拍了拍曹化淳的肩膀:“好奴婢!知道给朕省钱!”
曹化淳被崇祯拍得受宠若惊,躬身道:“应该的!应该的……”
“朕给的赏赐放心拿着,以后没钱了,咱们继续找贪官抄家。”
曹化淳:……
王之心被发配到了凤阳守陵,现如今已不再是宫里的司礼监太监,穿不了大红色的太监官服。
他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裳,穿着布鞋,如今真的是身无分文。
王之心心想,唉,就在这里混完下半辈子吧。
毕竟王之心毕竟在司礼监待过,押解的人把王之心交接给了凤阳皇陵的守备太监。
这种守陵级别的太监,换作往日,想跟王之心擦鞋都轮不上。
这会却成了王之心的领导上司。
王之心腰杆子有些硬,似乎弯不下腰。
守备太监看了就来气:“怎么?还当自已是宫里的老祖宗呢?给咱家大耳刮子抽他!”
话音刚落上前两个太监,照着王之心的脸猛扇了几个巴掌。
王之心吃着疼立马就学乖了,求饶道:“奴婢错了,还请公公恕罪!”
守备太监大声呵斥道:“再给咱家掌嘴!你叫咱家什么?你是宫里出来的,忘了规矩?”
王之心又吃了小太监几记耳光,大声喊道:“老祖宗饶命,奴婢不懂规矩,老祖宗饶命……”
守备太监这才满意的露出得意的笑容:“你这贱骨头,不打不成器!这不,给你点教训就学乖了不是?”
两名小太监问道:“老祖宗,这个奴婢怎么安置?”
守备太监冷哼一声:“先给他安排住处,就和张彝宪安排一起住,明日再给他打发到浣衣局去做工!”
小太监回道:“是!”
说着便拖着王之心去了他的住处。
一间小破屋,里面摆放着基本的生活用具,两张床。
其中一张铺好了褥具,应该是张彝宪的床位,另外一只空床便是留给王之心的。
两个小太监一指:“喏!你的床位,自已收拾收拾,明日记得去上工!”
王之心赶紧点头:“是是,谢谢兄弟提醒!”
两小太监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之心抱着褥具站了半天,还没回过神来,外面的一声乌鸦呱的一声叫,把他惊醒过来。
他便把褥具上前收拾了一番,把自已的床铺好。
天色渐晚,王之心没有去吃饭,而是从包裹里拿出干粮吃起来。
门吱一声被打开,开门的正是张彝宪,曾经总监两部的大太监张彝宪。
此时俨然就是个低等干粗活的老太监。
两人四目相对,居然一起抱着痛哭起来。
哭了好一会,才各自分开。
“老伙计,咱们今天可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王之心抹着眼泪叹道。
张彝宪也抽泣着说道:“这都是命,都是命啊……”
王之心道:“我俩人都是大明朝的司礼监秉笔,你总监管户部工部,我提督东厂!
那时谁不巴结咱们,谁敢得罪咱们?没想到临了被打发到了这个地方。”
张彝宪说道:“其实咱们都错了,不是咱们有多大本事,有多大能耐,这一切荣辱都是皇上给的。
没有皇上咱们什么都不是!只是时间久了,被人巴结奉承惯了。
我们就觉得是自个儿的能耐,冲昏了头,我到今个儿才明白。
皇上不需要我们有多聪明,皇上要的是咱们的忠心……”
王之心猛得点头:“老伙计,你说的对,咱们确实对不住皇上,都是自已作的,自作自受!”
张彝宪沉默半晌。
突然开口说道:“说实话,这些日子,我早就不想活了,天天去给他们刷尿桶。
你闻我一身的尿骚味,也没人跟我说话,都他娘的欺负我,这日子生不如死啊。
我还总盼着有朝一日皇上能开恩,即便不把我招进宫里去,最起码安排我养老也行。
可如今我算是看明白了,皇上打心里恨咱们……”
王之心安慰道:“老伙计,你也别太伤心,说不定哪天咱们就有了旨意,说不准的。”
张彝宪听后点点头:“那倒也是…对了,我这里有一瓶茅台藏着的,今天你来了,咱们就把它喝掉?”
王之心道:“喝掉!咱们老兄弟今晚一醉方休!”
张彝宪从柜子里找出了那瓶茅台,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油纸兰花豆。
二人坐在床边就着兰花豆喝着茅台,回忆着他们一起在宫里头的往事。
谈笑风生的把这一瓶茅台给喝完了。
两人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上,王之心和张彝宪说话,张彝宪不答应,叫了好半天没动静。
王之心走近一瞧,张彝宪死了……
“老伙计,你不够意思啊!怎么我一来你就先走了!你好歹吱一声啊!兄弟黄泉路上有个伴啊。”
王之心伤心哭诉道。
没过几日王之心也孤独的死在了他的那张木床上。
这两位曾在紫禁城叱咤一时的大太监,最后在朱元璋的老家凤阳从此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