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堂之上,气氛凝重,司礼监大太监方正化端坐中央,面色冷峻。
他那犀利的目光如同寒刃,冷冷地盯着下方的两人。
“你们就是布政使许璜、按察使刘荣?”方正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在中堂内回荡。
许璜和刘荣顿时心中一凛,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许璜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上差是谁?”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惊慌失措。
方正化面无表情,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威严。“咱家方正化,在宫里伺候皇上,算不得什么上差。”
他的话语简洁明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司礼监大太监方正化的名头,这些地方官员又怎会不知?
司礼监乃是内廷的核心机构,那几位内相在朝中的权势可谓如日中天。
许璜和刘荣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们万万没想到,今日竟会在这里见到大太监方正化。
两人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下跪叩拜。
“原来是方公公驾到,卑职有失远迎。”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敬畏,额头紧紧地贴在地面上,不敢抬起。
方正化冷冷地看着他们,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
“不敢让您二位大人远迎,听说您二位最近也忙的很,孙巡抚忙的是剿匪平叛,您二位忙的是什么?”
他的话语中带着质问,仿佛要将他们的心思全部看穿。
许璜和刘荣心中一阵慌乱,他们不知道方正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他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了解多少。
许璜偷偷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方正化,只见他面色阴沉,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威严。
他连忙低下头,心中思索着该如何回答。
刘荣也在心中盘算着,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轻轻地碰了碰许璜,示意他赶紧回答。
许璜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说道:“回方公公,卑职等也在为朝廷效力,忙于处理地方事务,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讨好,希望能够平息方正化的怒火。
方正化冷笑一声,“哦?处理地方事务?咱家怎么听说,你们在忙着中饱私囊,搜刮民脂民膏呢?”
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刺许璜和刘荣的心脏。
许璜和刘荣吓得浑身一颤,连忙否认。“方公公明鉴,卑职绝不敢有此等行为。
卑职一直兢兢业业,为朝廷办事,为百姓谋福祉。”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方正化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更加厌恶。
“哼,你们以为咱家不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吗?你们这些贪官污吏,仗着自已的权势,为所欲为,不顾百姓的死活。
今日,咱家就是来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许璜和刘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孙传庭和官员们端坐不敢插话,静静听候方正化对许璜、刘荣的训斥。
方正化继续说道:“孙巡抚在前线剿匪平叛,为了朝廷的安危,不惜出生入死。
而你们呢?却在后方贪图享乐,搜刮民财。你们对得起皇上的信任吗?
对得起?湖北的百姓吗?”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充满了愤怒。
巡抚衙门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许璜和刘荣二人面对方正化的逼问,深知若不设法自救,必将死路一条。
他们对视一眼,瞬间心领神会,决定为自已辩解。
许璜率先开口,声音微微颤抖却又带着一丝急切:
“方公公,我们主政湖北的财政刑名以来,从未遇到过如此严重的土匪叛乱。
这一切皆是巡抚孙传庭之过啊!他刚刚上任便逼得百姓反叛。”
说着用手指向孙传庭。
刘荣紧接着附和道:“是啊,方公公。孙传庭强占百姓土地矿产进行开采。
那些土地本是农民所有,如今搞得湖北全境民不聊生。
我们二人一直忙着给百姓做疏通工作,时刻为朝廷着想,无奈孙传庭一意孤行,才造成今日这般局面。
这个罪责我们不该承担,要承担也该是孙传庭。”
说罢,两人恶狠狠望向孙传庭,试图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他的身上。
孙传庭感觉到许璜和刘荣投来的目光,不为所动,依然沉默不语。
他心中明白,皇上派方正化来,就是来帮他们的。
此刻,他只需保持冷静,等待时机。
孙传庭暗自思忖着,这两人为了自保,不惜颠倒黑白,实在可恶。
黄得功、孙应元、周遇吉三人正襟危坐,一切唯方正化马首是瞻。
三位游击将军不懂政事,只听命于方正化的调令。
方正化听了许璜和刘荣的辩解,脸色愈发阴沉。
方正化怒目圆睁,看着下方的布政使许璜和按察使刘荣,心中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
方正化气的猛得拍了一下中堂案牍,那一声巨响仿佛晴天霹雳,把堂内的人吓了一跳。
“从没见过你们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他的声音如洪钟一般,充满了愤怒和威严。
“贪赃枉法,违抗朝廷敕令,勾结地方士绅,合谋湖北的士绅地主煽动买通土匪流氓地痞暴乱。
做官做成你们这个样子,真把大明朝当成贪官污吏的天堂了?”
他的话语如同一把把利剑,直刺许璜和刘荣的心脏。
这两位地方大员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方正化说完,把一沓折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那些折子如同雪花一般飘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让你们死个明白,你们好好看看!
这都是你们这两个蛀虫,贪赃枉法,勾结湖北士绅地主的证据。你们做的事,真当皇上不知道?”
许璜和刘荣闻言大骇,他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绝望,仿佛世界末日已经来临。
他们连忙爬着去拿地上的折子,那副狼狈的模样让人既觉得可怜又觉得可恨。
两人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着翻开折子。
随着一页页折子被翻开,他们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那些折子上详细地记录了他们的种种罪行,从贪污受贿到勾结士绅。
从欺压百姓到违抗朝廷敕令,每一条罪行都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许璜看完折子后,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灵魂一般,瘫倒在地。
他的眼神空洞无神,嘴里喃喃自语着:“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早就暗中派人调查他们。
他们一直以为自已的所作所为天衣无缝,却没想到一切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
刘荣手里拿着奏折,呆呆地跪在那里。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局面。
他曾经以为自已可以凭借着权力和财富,在湖北这片土地上为所欲为。
然而,现在他才发现,自已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方正化看着他们狼狈不堪的样子,“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他的声音冰冷而严厉。
孙传庭和一众官员这才体会到方正化的狠辣,皇上身边的人,不是什么人都能伺候的。
方总监是有备而来。
方正化的声音如丧钟一般在巡抚衙门的中堂内回荡,许璜跪在地上,被这声音猛地惊醒。
他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深知自已的命运已经无法挽回。
看着不远处同样跪在地上却有些失神的刘荣,许璜用脚轻轻踢了刘荣后背一下。
刘荣回过头,满脸诧异的望着许璜。
许璜对着刘荣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咱们也是做了替死鬼,大明这么多贪官污吏,偏偏咱们倒霉碰上了。”
在许璜的内心深处,此刻充满了不甘和委屈。
他觉得自已只是众多贪官中的一员,为何偏偏自已被揪了出来。
他回想起自已为官以来的种种经历,为了爬上这个位置,他付出了无数的努力和代价。
他曾经也想过要做一个清官,为百姓谋福祉,但在这个官场的大染缸里,他逐渐迷失了自已。
他看着周围的官员们一个个都在贪污受贿,他觉得自已如果不随波逐流,就会被孤立和排挤。
于是,他也开始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刘荣听了许璜的话,会意地点了点头。
他的心中同样充满了懊悔和无奈。
他在中堂里埋怨道:“可不是嘛,大明朝的官不是人做的,都是他娘的衣冠禽兽!”
刘荣觉得自已很倒霉,他原本以为自已可以在这个位置上安稳地度过一生,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他想起自已曾经为了讨好上级,不惜花费大量的钱财去送礼。
他也曾经为了自已的私利,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
他知道自已的行为是不对的,但在这个官场的环境下,他觉得自已别无选择。
方正化听到他们的对话,怒斥道:“大胆!你们贪墨,倒骂起整个大明的官员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所有大明的官员,都像你们一样贪婪徇私枉法?”
方正化的内心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他作为司礼监大太监,一直以来都在为皇上尽心尽力地办事。
他深知贪污腐败对国家的危害,也一直在努力打击贪官污吏。
但是,他没有想到,在湖北这个地方,竟然会有如此严重的贪污腐败现象。
他看着许璜和刘荣,心中充满了厌恶。
他觉得这些贪官污吏不仅辜负了皇上的信任,也对不起百姓的期望。
许璜听到方正化的怒斥破罐子破摔,决定豁出去了。
他说道:“方公公训斥的是,卑职也有话说,咱大明官员俸禄少的可怜。
靠这些俸禄根本就养不活衙门里的人,说得不好听,连一只鹰都喂不饱!”
方正化看着许璜,心中更加愤怒。
他说道:“俸禄少就能成为你们贪墨的理由吗?你们身为官员,应该为百姓谋福祉,为国家尽忠职守。
而你们却只想着自已的私利,不顾百姓的死活。你们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刘荣听了方正化的驳斥,心中不服,接着说道:“回方公公的话,我是按察使一年的俸禄粮米420石,折合白银200多两出头。
许璜是布政使粮米570石,折合白银285两,这些钱不仅要顾着全家老小的开销。
还有自已衙门里的开销,请个书办佣人都得花钱!咱们大明朝廷对官员太苛刻了。
这点银子根本就不够活命!”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朱元璋开国以来,给文官们定的俸禄确实不高,那是因为朱元璋知道这群屌毛有灰色收入。
后来被那所谓的奸臣组合三杨内阁私下里加了许多灰色收入。
方正化心中明镜似的。
驳斥道:“少在咱家这里装穷,你们少贪一点,边关的士兵就不会被欠饷扣饷,老百姓的日子一定好过起来。”
一年200多两银子很少吗?一两七钱银是大明百姓一年的开销,你们还敢哭穷?
你们怎么不和百姓边关士兵比?偏偏要和士绅地主比?
是不是山珍海味吃多了?自家的园林做小了?回到家不欺男霸女就不算光宗耀祖不是?
你们的冰敬、碳敬、火耗银等等?难道拿少了?百姓和边关士兵有你们这些收入吗?
百姓只能种田,面朝黄土背朝天,士兵供着你们这些文官使唤,帮你们做家事,成了你们文官家奴!”
方正化此言一出,两人便不敢再做声,原以为是宫里出来的可以忽悠,没想到方正化什么都清楚。
最有感触的还是这三位坐在下面的游击将军,他们带兵最知道这里面的事。
内阁派文官管理武将,久而久之,武将和士兵变成了文官的属下,敢不听话,就治你。
在大明的朝代里,只要是内阁把控军队,不用说,军务边防一盘散沙。
皇帝没办法,想出了一个招,文官管理军队,朕就派太监管理文官,这么一来,军权又重新回到了皇帝的手里。
司礼监的出现就是皇帝对内阁和文官集团的不满,所衍生出来的机构。
朱瞻基教太监读书,不愧是天才手段,真是一绝。
这样就避免了内阁和文官集团针对皇帝正面硬刚,首先他们要面对司礼监几位大太监。
司礼监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庞大的群体,非常难对付。
内阁和文官集团不敢得罪司礼监,因为司礼监手里边掌控着旗官校尉。
旗官校尉就是锦衣卫和东厂的合称,司礼监拥有特务机构。
这些内阁大臣和文官集团的龌龊事把柄都在司礼监手里。
司礼监成为了皇帝的盔甲保护。
许璜和刘荣俩人知道方正化所言不虚,可心中却仍有不甘。
一年 200 多两银子很少吗?他们在心中反问自已。
方正化的质问如同一把把利刃,刺向许璜和刘荣贪婪腐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