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莺一心想着明日能够入宫探望她的姑母。毕竟,她们姑侄二人感情深厚,彼此牵挂。而且,这几日以来,姑母身边的大太监几乎每日都会代姑母前来探望。
然而,苏景寒却认为萧长莺此时身体尚有些虚弱,并不适宜外出走动。萧长莺劝道:“夫君莫要担心,往返路途皆可乘坐轿子,况且姑母知晓我要前去,定会提前为我安排好休憩之所的。”正当苏景寒还欲再度劝阻之时,许清月恰巧走了进来。
许清月先是向二人行了个礼,轻声问候之后,又关切地询问起他们的病情如何。紧接着,她便将林怡之事以及苏景阳所说之话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听完许清月所言,苏景寒和萧长莺很快便明白了苏景阳的意图。
萧长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她右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那块温润的玉坠,左手则轻轻搭在苏景寒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娇嗔地说道:“夫君,这种有关女子之间的琐事,由你来处理终归多有不便。不如将那个林怡交由我来处置吧,只需让我的贴身丫鬟秋露出马,如果她敢说什么难听的,秋露定能把那林怡连同帮她的人骂得狗血淋头!”
苏景寒对于秋露的赫赫战绩早有耳闻。据说,就连在那身份尊贵、权势滔天的长公主跟前,秋露也是毫无惧色。当时的场面可谓是令人咋舌,她言辞犀利、条理分明,将林巍狠狠地痛斥了一番,直骂得他狗血喷头,颜面尽失。
不仅如此,秋露更是毫不留情地当众给林巍扣上了一顶“软饭硬吃”的大帽子,这顶帽子戴得可是稳稳当当、实实在在!就凭这份胆量和口才,秋露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此人,可用。
略作思索后,苏景寒接着说道:“好,那就麻烦娘子让秋露过去帮忙吧。之前还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本想着能帮就都帮衬一把,把寨子里的人都接到这边来,但如今看来确实不太现实。而且,汪叔给我来信了,说是不想过来折腾了,只想安安稳稳地在那边继续过着悠闲舒适的小日子。
既然如此,我打算给他们送一些钱财过去,也好让他们能生活得更宽裕些。这钱,除了给汪叔的,其他的都要分到各家手上,我再让龚福派个得力的人跟着,把这事办了。”
寨子里所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罢了。苏景寒的身世背景,实际上早在他与萧长莺即将成婚的消息传播开来之际,便已被上京城的众多世家大族给调查得彻彻底底。寨子里的人,出去说其实也没什么的,而一些小小的借势,比如出去寻工的时候说自已是苏景寒的朋友这种,苏景寒也是默认的,但是更多的,就不行了。
当日萧长莺还是进了宫,苏景寒一个人侧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一棵大树发呆,感觉屋里冷冷清清的,他发觉自已已经不适应没有萧长莺的日子了,他很庆幸,在认识萧长莺之初就看清了自已的心,之后又有机会做出努力,所以,以后的日子,他是不是可以努力一把,争取一下萧长莺的心?
“来人。”苏景寒撑着身体缓缓坐起身来。
这几日下来,他的确清减了不少,原本圆润的脸颊此刻微微凹陷下去,脸色也不复往昔那般红润,显得有些苍白和憔悴。抬眼看着镜子中的自已,他不禁皱起眉头,得好生拾掇一番才行。
无论是凭借男色还是其他什么手段,只要不伤害萧长莺,能派上用场、有所助益,他统统都不会在意。
一声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一个小丫鬟应声而入。
苏景寒愣了愣,他穿衣洗漱等琐事皆是自行打理,身旁跟随伺候的向来唯有龚福一人而已。这些天有丫鬟,也是因为萧长莺在场。如今这般情形,着实让他感到有些不便。
稍作迟疑后,苏景寒开口对那小丫鬟说道:“你去再叫两个婆子一同进来吧。”以他目前的身体状态,想要独自完成更换衣物与梳洗之事,显然是不太可能实现的。不多时,两个身材健硕、孔武有力的婆子便紧跟在小丫鬟身后走进了屋子。
那两个婆子轻轻松松将苏景寒从屋里搀扶而出,早早等候在院门口的龚福领着几个下人急匆匆地迎上前去。他们小心翼翼地接过苏景寒,然后稳稳当当地将其放置在一个铺着软垫的凳子上。紧接着,众人齐心协力抬起凳子,一路向着浴房快步走去。
进入浴房后,苏景寒享受了一番细致周到的洗漱服务。待洗漱完毕,他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衣裳——这身衣服是他受伤后萧长莺特意让随心出去安排裁制的,料子极为柔软,裁剪更是恰到好处,松松地贴在他的身上,不会勒到伤口。玉色的寝衣,外边罩着一件与它同色系的外袍,衬的苏景寒的脸色都好了几分。
穿戴整齐返回屋内,苏景寒再次由两个婆子伺候着侧卧下来。摸着身下已经换新的软垫,他的心中开始暗暗盘算起来:究竟怎样做才能让自身所具备的优势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
思来想去,他先是伸出手将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发髻稍稍松开一些,随后又轻轻地拽下几根略短的头发,将它们随意地搁置在额头前方。做完这些,他似乎觉得还不够满意,于是又将领口处的衣襟稍微扯松一些,使得一部分精致的锁骨以及结实的胸肌若隐若现地展露出来。
沾沾自喜时,苏景寒突然意识到等会儿随心或许会跟随萧长莺一同进房间。连忙又手忙脚乱地重新整理起自已的着装和发型,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定下心来,继续绞尽脑汁思考应对之策。
雕梁画栋的皇宫里,皇后迈着急切的步伐匆匆前行。当她终于见到萧长莺的那一刻,心猛地一揪,眼眶瞬间泛红。萧长莺那张原本娇艳动人的脸庞此刻却呈现出一种令人揪心的蜡黄色,即便是厚厚的胭脂也难以完全遮盖住那份憔悴与疲惫。
再看皇后自已,那高贵的头上简单地贴着一块纱布。这伤口颇深,但好在已经不再渗出血来,从表面看上去情况还算稳定。然而,萧长莺望着姑母头上的伤,也同样心如刀绞。姑母一直以来养尊处优,何时曾遭受过这般苦楚?
俩人一边互相心疼着对方,一边往太子的寝殿那边去。
太子虽与萧长莺一同被苏景寒救出险境,但由于年幼,加之受到惊吓,身体状况恢复得较为缓慢。至今仍无法下床活动,只能静静地躺在榻上休养。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宫人伺候的用心周到,御医也表示,只要好生调养,应当不会留下什么严重的病根。
躺在床榻之上的太子,原本紧闭双眸,听到轻微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时,缓缓睁开眼睛,一眼便瞧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萧长莺正跟着皇后,朝着自已走来。刹那间,太子那张稚嫩的小脸儿上立刻浮现出一抹深深的委屈之情,宛如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般惹人怜爱。
他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微微颤抖着声音对守在一旁伺候的宫人们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待众人退下后,太子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下,一滴又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啪嗒啪嗒地滚落,仿佛断了线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