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世家子弟,本就对寒门不屑,如今更是将寒门中的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而那些寒门子弟。
则认为他谄媚萧家,是他们寒门的耻辱,不屑与他为伍。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举步维艰,仕途怕是也将会因此受到影响。
他愿意么?
如果他愿意,他和母亲这些年的付出又算什么?
如果真的接受了萧长莺,然后借着岳家的权势来登上高位,那他把自已的文人风骨置于何地呢?
毕竟他一直以来都以自已文人的身份而自傲,坚守着那份清高与骄傲。
而现在,如果接受了这门亲事,岂不是要违背自已的初心?
再者说,母亲年纪已经这么大了,身体状况也不佳,这些年母亲把自已养大吃了不少苦头,若因他娶了萧长莺,还得让母亲对萧家和萧长莺伏低做小,他的孝道又在哪里体现呢?
他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不愿违背自已的良心,更不想放弃自已的骨气。
即使萧长莺长得再漂亮,也不能成为他放弃孝道的理由;就算萧家地位再高,也不能让他丧失文人的风骨。
“这段时间幸得萧姑娘的帮扶,林某才得以将一切在上京城安顿好,此番情意,林某心中不胜感激。”望江亭的风,徐徐而来,吹得林巍白色的绸缎外衫在风中微微滚动,衬得他越发君子如玉。
林巍这一身,发冠是她送的,外衫是她送的,腰封是她送的,鞋子也是她送的。当然,她不仅仅送了他这几样,她送了他很多,这只是这些里边他最喜欢的。
“然而林某自知身份低位,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如若萧姑娘不嫌弃,日后林某必当涌泉相报。”
但是以身相许是万万不可的。
萧长莺当然能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是非常委婉地拒绝了她。萧长莺不禁在心中暗自思忖:
难道是自已不够漂亮?她的容貌倾国倾城不为过。
那是她家世不够显赫?但上京城的世家,还有谁家比她家显赫。
难道是她对他不够好?她自认为自已已经捧出了一颗真心。
有些困惑。
她拿起桌上刚刚随心给她倒的茶,轻抿了一口,娇艳艳的口脂在茶杯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红痕,衬得茶杯更加翠绿欲滴。她的动作优雅,眼神中没有透露出丝毫的情绪。
有困惑问清楚便是,他敢说,她就敢信,只要不是太离谱。
“林公子可否告知个中缘由。”
林巍心下沉了沉,看着眼前明艳却又端庄的女子,他发现自已是有些舍不得的,可是他这样处境艰辛的人,情爱之事,不重要。
他站起身,朝萧长莺深深一礼:“萧姑娘,林某家境贫寒,希望能得一位与林某出身相似,家境相近的女子,孝敬婆母,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地过完此生。”
呵,孝敬婆母,他怎知她就不会孝敬婆母?
萧长莺也怎么都没想到,打败她的竟然是她的家世。
家境相近?亏他说的出来。
她倒是可以做到,可是断没有自已放弃大好的家世去过苦日子的道理。
而且,明明有好日子,为什么不是他跟她一起过好日子?
那便。
算了吧。
那些他的想当然,她说了他也不会信,与其用一生去验证,去强求,不如就算了吧。
她将目光望向波光粼粼的江面,不去看林巍的表情:“长莺明白了,之前种种,是我唐突了,还望林公子不要见怪。
那些不重要的人和物,就当做给林公子的赔礼,不必还了,林公子放心,日后长莺也不会再为难您了。”说罢,便起身冲林巍施了一礼,仪态端庄地走了。
林巍顿时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