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正拿着一本折子蹙眉跟太子说着什么。
这几年皇上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多年来的政务操劳以及纵情声色,致使他频繁遭受头痛的折磨,处理政务时也常常感到力不从心。皇后在近几年,陆续从皇上手中接过了不少的折子。
起初,这些折子多是些无关痛痒的问安折子,以及边境他国示好的文书。慢慢地演变成了一些琐碎的小事。皇后并未对她有所避讳,偶尔也会提及其中的内容。
但今年,皇后却比往些年忙碌了许多,也沉默了许多。她前来探望十次,皇后有九次都在眉头紧蹙地批着折子。她并未吵闹着打扰皇后,而是安静地在一旁抄录书籍,时而为太皇后揉捏肩膀,时而在皇后心烦意乱之时,还会讲述一些外边的趣闻轶事,以逗皇后一笑,暂时忘却烦恼。
并非是皇后牝鸡司晨,实在是因为皇家子嗣稀薄。皇上膝下仅有四个皇子,而皇后所生的太子作为长子,年仅七岁,目前确实尚无能力承担政务,替皇上分忧。
就算是这样,皇后在处理政事时,也经常会带着太子一同前往,让他坐在自已身旁。尽管太子聪慧过人、启蒙较早,但毕竟年纪尚幼,仅仅能够勉强看懂折子上面的文字罢了,至于决策,还是要皇后做,做完之后再一点一点的给他讲。
皇后教的累,太子学的也累,但是两人都没有放弃的打算,随时做好了接过重担的准备。
皇后教导得辛苦,太子学习得同样辛苦,但他们谁都没有放弃的念头,时刻准备着承担起这份沉甸甸的责任。萧长莺到她常坐的地方坐下,皇后身旁的李公公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一碗红枣奶皮放在桌上。这是萧长莺平日里最爱吃的美食。萧长莺乖巧地坐在那里,安静地吃着,耐心等待着皇后与太子结束。
李公公站在一旁,满心欢喜地看着萧长莺,心中暗自感慨:小主子真是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生欢喜。
他知道,萧长莺今天进宫,应该是因为听到了皇后有意寻找帮手分担压力的消息。而这消息,正是他悄悄传递到了萧家的姻亲手中。
他不能直接把消息告诉萧长莺。要是这么做了,萧长莺说不定会误解成皇后想要她过来帮忙,这可就麻烦了。毕竟,在皇后眼中,萧长莺始终还是那个天真可爱、娇憨可人的小女孩儿。
皇后和太子放下折子就看见萧长莺一身水蓝色齐胸襦裙,将头发高高盘起梳成高发髻,显得比平日里端庄稳重了不少。太子立即褪去了刚刚的高冷,向萧长莺跑过去:“长莺姐姐,你来了,今天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
萧长莺笑着说:“殿下别急,先让我给皇后娘娘请安。”说完,她起身给皇后请安。
在太子扑过来之前,萧长莺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木制的盒子递给太子。太子兴奋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七彩的鸟,它一边转一边唧唧叫着,十分可爱讨巧。太子看了皇后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悄悄地将盒子盖上,塞进了自已的袖子里边。虽然太子平日里表现得稳重,但他毕竟只是一个才七岁的孩子,对于这样新奇有趣的玩具难免会心动。
皇后看着这一幕,心头一软,太子毕竟是个孩子,对这些小玩意有着天然的喜爱之情。但作为皇室成员,他必须学会克制和自律。
皇后假装没有看到太子的小动作,微笑着问萧长莺:“长莺啊,你这个时候进宫来,是找本宫有什么事吗?”
萧长莺从位置上起来,正了神色,恭恭敬敬地给皇后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仪。
太子一看就知道两人有正事要谈,带着一众随侍悄然退了出去。随着房门轻轻关上,房间里只剩下萧长莺和皇后两个人。
萧长莺见屋里的人都走了,登时不复刚才的端庄,上前亲昵地拉住皇后的袖子,轻轻晃了晃,撒娇般地说道:“皇后姑姑,长莺年纪也不小了,从小您就疼长莺,长莺在您这里得了数不尽的好处和宠爱,长莺从未忘记您的好,一直想找机会回报。所以,姑姑,这次您就让长莺随侍左右可好?”
皇后看着跟刚刚判若两人的小丫头,恨不得将自已的护甲戳到她脑门上,当然,也就是想想,她舍不得:“你这个鬼灵精,别人求之不得的位置,你却说成是帮我分忧。”
语气中充满了宠溺和无奈,但眼神中却难掩对萧长莺的宠爱之色。
萧长莺凝视着皇后那张保养得宜的面庞,尽管岁月的痕迹不可避免地爬上了一丝皱纹,但她的美丽和威严依然令人瞩目。萧长莺的内心深处充满了真诚,她真心希望能够为皇后分担一些忧虑。
然而,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已的能力有限,因此不敢轻易许下过多的承诺。她轻声说道:“姑姑,长莺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助您做点什么。请您给长莺一个机会,让我先来这里尝试一段时间。如果长莺做得不够好,不需要姑姑您驱赶,长莺自已会主动离开。”
这深宫内院,充满了无数的尔虞我诈和阴谋诡计。皇后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而在她最为困苦的那段时光里,当年那个还显得稚嫩软糯的萧长莺却给她带来了许多温暖和慰藉。同时,萧家也给予了皇后强大的支持和力量。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情谊,皇后愿意纵容这个侄女。
“好,明日一早,你就到本宫这里来吧。”
萧长莺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她感激地看着皇后:“多谢姑姑,长莺定不让姑姑失望。”
见过萧长莺之后,苏景寒第二日就带着龚福离开了庄子,他得回自已的住处去,一来科考将近,他要挑灯夜读,确保自已能夺得榜首,二来,庄子离上京来的难民住的地方比较远,他行事也不方便。
接下来的日子里,萧长莺每天都到宫里报到,而苏景寒每天除了备考,也会去难民聚集的地方转一转,遇到熟人还会跟人家攀谈一阵儿,丝毫不在意别人知道他曾经混迹于那里。
这天,阳光明媚,萧长莺身着一袭淡雅的衣裙,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腰间用一条浅蓝色的腰带束起,更显得她的腰肢不盈一握。她的脸上略施粉黛,双颊透着淡淡的红晕,宛如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她难得早早地从宫里回到国公府。
刚坐下,国公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就过来传话说是她娘有事找她。萧长莺来到她娘屋里的时候,她娘正拿着一个帖子发呆,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萧长莺轻轻走过去,她娘都没有发现。
“娘,您找我?”萧长莺轻声开口,声音如同清泉般安抚着她娘不安的心神。在她娘回神后走到她身后,轻轻地揉起肩来。
国公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因为刚刚的失神还是有一些低落,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她抚了抚手上成色上佳的镯子,那镯子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芒。国公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手上的帖子递给萧长莺,语气说不上的无奈:“长公主的生日宴,邀请了你。”
萧长莺看着那上边印着烫金字体,坠着翡翠流苏的水绿色帖子,感觉有些烫手,不想接过来,可是没办法,怎么也是皇家的帖子:“女儿知道了,娘您放心,女儿明日一定会谨慎行事。”
萧长莺走后国公夫人看着手上的镯子又发起了呆,想起了她和长公主之间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