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亭内,丫鬟和小厮们静静地伫立在不远处,忠诚的守护着萧长莺,与这里的宁静氛围相得益彰。而苏景寒,则谨遵礼数,与萧长莺之间始终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萧长莺身着一袭淡雅的浅蓝色长裙,仿佛一朵盛开在风中的娇柔花朵。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其上用金丝线精心绣制而成的叶片闪烁着微弱却不失耀眼的光芒。那丝线的光泽既不过分张扬,亦非过于内敛,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其独特的魅力。
"在下苏景寒,在此郑重谢过萧姑娘的救命大恩。" 苏景寒那张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庞,由于一路走来强忍着身体的剧痛,此时微微泛起一丝异样的淡粉色。
若是有可能,他实在不愿以如此狼狈不堪、身带重伤的模样来面对萧长莺,并与她谈及自已心中所谋之事。然而,即便如此艰难的局面,对他而言亦是难得一遇的契机。
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或许还应当感激那些向他投毒并险些将他置于死地的恶汉以及幕后指使他们的黑手。毕竟,若非这场意外,他恐怕难以获得这样一个与萧长莺近距离接触并表达心意的宝贵机会。
“你之前也帮过我。”萧长莺目光从湖心的莲叶移向眼前的男子,男子身上宽大的衣袍自有一股子衣袂飘飘的劲儿,让人难以窥探到其身体究竟如何。然而,通过他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细微表情——微微皱起的眉头,可以推断出他身上的伤势尚未痊愈,想必此刻仍承受着不小的痛楚。
可即便如此,站立于对立面的那个男人却依然站的笔直,身形挺拔如松,自有一种不骄不躁、沉稳内敛的独特气质。这种气质绝非刻意伪装所能造就,因为哪怕能够一时佯装得惟妙惟肖,但在一举一动之中,终究还是会有破绽显露之时。由此可见,此人平素里大抵便是这般风度翩翩、气宇轩昂之态。
“萧姑娘,请原谅我的唐突和无礼。我深知此刻提及此事可能有些不合时宜,但鉴于我目前的处境,恐怕将来很难再有机会与您相见。因此,恕我冒昧地请求,希望能在此次春闱过后,凭借着状元郎的荣耀,博得萧姑娘您的垂青。”苏景寒深深地弯下腰去,行了一个极其规范的君子之礼。
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那原本应该稳定有力的双手,此时竟微微颤动起来。一时叫人分不清究竟是由于内心的紧张不安,还是身体上的痛楚所致。
萧长莺默默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男子,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她没有立刻回应苏景寒的话,无论是表示同意还是拒绝。对于她来说,状元这个头衔无疑具有极大的吸引力。毕竟,成为状元意味着可能会有光明的前途。然而,过去的经历让她明白,不能仅仅依靠外在的光环来判断一个人。
就像曾经的林巍那样,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才华横溢,但实际上却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尚未得志便对她有诸多不满。所以,即使苏景寒真的能够高中状元,谁又能保证他不会步林巍的后尘呢?在这个充满变数和诱惑的世界里,人心难测。
就在苏景寒感觉自已快要无法支撑下去、眼前阵阵发黑之际,萧长莺突然发出一声充满嘲讽意味的轻笑:“莫不是苏公子觉得我对状元有什么情节不成?”
听到这话,苏景寒努力让自已的身体慢慢地挺直起来。此刻时间紧迫,机遇稍纵即逝,如果使用阴谋恐怕难以奏效,倒不如坦诚相待,以光明磊落之策应对。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景寒绝非那种浅薄无知之人。然而对于萧姑娘的婚姻大事,景寒确实存在一些个人看法,因此才鼓起勇气将内心真实所想一吐为快。”
紧接着,苏景寒继续阐述道:“萧姑娘既不愿意与位高权重之人扯上关系,又不愿无端招惹猜妒,那么依在下之见,姑娘的终身伴侣唯有寻觅如状元这般有锦绣前程之人方可。
世间不乏目光短浅之辈,过于看重旁人的看法,但景寒绝非此类人等。
景寒不惧别人的眼光,既然一心想跟姑娘在一起,那得到了好处便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如果萧姑娘愿意给景寒一个机会,我们可以相处着试试看,日久见人心。
如果景寒有任何让姑娘不满意的地方,姑娘可以不应景寒的请求,即便是最后成了婚,也不打紧,休夫也可,凭萧姑娘的权势,守寡也不难不是么?”
萧长莺心中暗自思忖这苏景寒的口才真是不错,说的她确实有些动心,她能看中微末之时的林巍,为什么就不能看中眼前的男子呢,论长相,虽因身负伤势而面色略显苍白,但却丝毫不影响其容貌出众,尤其是那双眉目,更是犹如繁星般璀璨夺目,令人难以忘怀。再看身材方面……好吧,身材她没法比较,但是单凭他之前能于山匪中劫持匪头,想必其身体素质定然不差,智谋应该也尚可。
这样一想,萧长莺愈发觉得苏景寒也不错。与其将来被迫入宫侍奉那位,或是嫁与上京城中的那帮纨绔子弟中的一个,磋磨于后宅,倒不如尝试一下,最坏能坏到哪里去?
只要自身所拥有的权力和势力足够强大,那么即便不能完全掌控局面、轻松摆布对方,但在这场婚姻里肯定不会处于下风、遭受亏待。
即使日后男人发达了,她真的吃了亏,只要夫妻二人心里明白要为了他们共同的孩子而努力,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那就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退一万步讲,哪怕最终结局非常凄惨,那也无妨。愿赌服输,无论嫁给哪个人都会面临类似的风险,凭什么她萧长莺就不会输?如果到那个时候她依然具备相应的能力,选择果断分开也是行的;若是没有那份能耐,被欺负狠了,以她的魄力,但凡有一点能力,守寡也确实没什么难的。
这样一看也好,怎么都好。
萧长莺并未即刻回应他,而是将目光投到不远处的假山上,几只蝴蝶想要寻花却不得,翩翩然地飞着,缓声道:“苏公子,这几日在这里养伤,你不妨深思一番,南地的灾荒致使众多难民流离失所,背井离乡,纷纷涌入上京城。对此,你可有何良策?”
这无疑是对苏景寒的第一重考验,至于后续的种种,暂且留待日后再议。
苏景寒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喜悦。他深知,萧长莺愿意给予他考验,实则是赋予了他一个难得的机遇。倘若萧长莺无意于他,大可以当场回绝,又何必如此周折:“苏某不才,愿意一试。”
“好,三日之后,我会来此处查账,届时,苏公子可前来一叙,让我听听你的高见。”亭内无风,萧长莺宛如一幅绝世画卷,美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苏景寒赶忙躬身行礼,恭敬地道:“萧姑娘慢走。”
北地过来的灾民如潮水般汹涌,他们在上京城已经逗留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起初,各大世家为了展现自已的悲悯情怀,纷纷慷慨解囊,施粥施药,试图给予这些灾民一些温暖和帮助。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是再富有同情心的人,也无法承受长期的付出。毕竟,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凭空而来的,渐渐地,施粥施药的善举变得越来越少,最终无人问津。
城西逐渐成为了灾民的聚集地,那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臭气,死亡也成了家常便饭。苏景寒起初也是混迹在这些灾民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