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昨日的惊吓,程寂不愿再待在这间客栈,甚至想报给官府,奈何他没证据,也不能诬告。
鸡鸣声此起彼伏,顾姐人还在小塌上,被他一叫吓得掉下床。随即不耐烦道:“谁啊,这么早叫什么?”
程寂没与她一般见识,简单到没有温度的两个字:“退房。”
顾姐揉了揉眼睛,这不是昨晚上来的吗,“不是公子,你耍我呢?这才住了一晚上就……”
“先看看你开的什么客栈,如果我去报官,官府一定能查到许多线索。到时候,你可得蹲几年大牢了。”
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主,她忍着脾气笑着:“得得得,我全退给您还不行吗?”
拿了银子的程寂,还是扔给她一晚上的住宿费,拿着自已的箱子走人了。
顾姐在后面嘟囔着,“真是个不识好歹的臭小子,玩不起就不玩好了,还敢报官抓我,这什么来头啊?”
程寂一路走向宫门,沿途的树上,低矮的草堆里还挂着露珠,微风送来沁人的花香,这是整个夏季最清净的时刻。
远远的皇宫禁卫军就看见他的到来,还没近皇宫大门就被拦住了。见他模样怪异,还当是哪里来的巫师。
“闲人免进,这儿是皇宫内院,请止步!”
程寂抱拳道:“这位官爷,我是来进宫准备给皇上看病的,名叫程寂,是篷州绥阳县县令的儿子,看到皇榜告示后不远千里而来,还望官爷行个方便通报一声。”
守卫见他拿着箱子不像有假,立马就准备去通报给刘太医。
陆陆续续有官员进去,所有人都盯着他看,但没有一个上前说话的,毕竟都不认识。
好一会太阳都露出红红的脑袋,刘太医才步履蹒跚的跑了过来。
好巧不巧昨晚皇上又烧了一夜,就连小侯爷送来的方子都不管用,今儿一早圣上才歇下,他们也松了口气打了个盹儿,这时候一点精神都没有,嗓子干痛全身发冷。
看着斗笠他不确定道:“你真的是程寂?”
“我曾经见过刘太医一回,姜夫人难产那日。在下程寂,如假包换!”
听了声音,刘太医已经确信了。看他这样子,又欲言又止,“程大夫,你能不能把你的锥帽摘了?这样见圣上,有失体统!”
程寂跟在他后面一口就回绝了,“人都有自已的秘密,请刘太医体谅。只要能治病,皇上应当不会怪罪!”
他坚持戴着,刘太医也没法。
刚进明君殿时,太后也守着皇上,今天皇后不在,她也担心得满面愁容。
见到程寂的时候一脸震惊道:“刘太医,你这是带了个什么人进来,怎么这副模样?”
刘太医僵笑着,“回禀太后娘娘,这是程太师的孙子,今儿是来给皇上看病的!”
说起程太师她当然有记得,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头,教授时对先帝极其严厉,长得俊美绝伦,
他孙子应该也差不到哪去。几年前倒是听说程寂中了举,后来程家落寞了她也不知道家境如何。
“这帽子摘了吧,难免出错。”
程寂依然不肯拿真面目示人,只因他不善言辞又不与人来往,脱去帽子会束手束脚。
最重要的是之前有了莫登彩的打击,他更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回禀太后,草民得了种心病,不戴上帽子便会紧张不安,届时怕是没法好好给皇上看病,请太后娘娘恩准我戴着帽子。”
陆太后哪里在乎这个,摆摆手,“皇上好不容易退了烧还睡着,你若要把脉记得轻点。”
程寂恭敬道:“是!”
程寂净手后,首先观察了皇上的面容,已经剩下皮包骨的状态,睡觉时还在冒汗应当刚退烧不久,侍女们不敢拿扇子扇,只怕火上浇油。
他才掀开被子一角,发现他身上的略微有些肿胀的样子,摸了一阵脉象,非常弱而疾,几乎很难感觉到。
“气血不足,肺热,心悸,头晕乏力,昏迷抽搐,不仅如此,双颊却又有不正常的红色, 定会有脾胃不和,呕吐腹泻之症。”
刘太医见他问都没问,便说出这么多症状,定是学有所成。
“程大夫说的不错,可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此为……中毒之状。”程寂不得不说出事实,若是吃了这么久的药不见好,定是余毒未清。
而中的什么毒,需有据可依才能对症下药。
陆太后在一旁摇摇头,“这不可能,皇上身边有人保护,吃食皆有银针试毒,还有宫女太监试吃,绝对不会容易中毒!”
程寂却反驳她,“太后,凡事无绝对,这世上也有银针试不出来的东西。”
太后微征,又问他:“这到底是什么毒,怎么会这么厉害?”
刘太医也惶恐道:“我们也怀疑过中毒,并且把所有解毒的药都用上一次,还是无济于事。”
程寂听罢面色严峻,“等皇上醒了,我们再问问他!”
其实他还有一种猜测,比如含剧毒的虫子。毕竟现在正值夏季,皇上又并非在室内不曾出去,没有熏香的时候不是没有可能被虫子叮咬。
刘太医等人也不忍心叫醒皇上,就等他苏醒后能否记起什么重要的细节。
此时大臣们已经到朝堂之上,钱守梧依旧先报喜。
“今年雨水充沛,没有旱灾水灾发生,实在可喜可贺。由户部尚书杨大人领取的第一批扶贫物资也全部发放,百姓们对皇上和姜将军等人顶礼膜拜,各地的仓库也逐渐开始动工,唯一遗憾的是皇上的病情不见好转,各位同僚若有认识的神医,烦请请出山来为皇上治病。”
今日的朝堂也是鸦雀无声,因为无事可奏又没法替皇上找到神医,大家都习惯了这种沉默。
钱守梧又等待了一会,“难道大家都无事可说了吗?”
姜雪时在心里叹了口气,皇上若知道这些消息一定很开心吧!
刚出了宫门,大家又开始议论纷纷了,完全不似刚刚上朝的样子,大多聊的自已的事。
她原本是打算离宫,曹公公却单独过来找了她。
“姜将军,皇上让我问问,您最近是否有那边的消息?”
姜雪时如实说:“估计那边还没到地方,我的部下目前没有传来任何消息,皇上怎么样了?”
曹公公叹了口气,“杂家也不懂医术,今儿又来了位程太师的孙子,看着就半桶水的样子,但愿他有点本事吧!”
程太师的孙子?
“你说的是程寂?”
曹公公忙答:“是的是的,就是这位,奴才先回皇上跟前侍奉了!”
完了完了!如果皇上问起程寂,她岂不是落得个欺君之罪?更重要的是蔑视皇上,拒绝了他!
程寂更把她当成不知廉耻的女人,她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