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皇上还想召见姜雪时单独问话,岂料她与楚念月醉得昏昏欲睡,连句话都听不清,嘴里还在念诗,皇后早已允她们出宫去了。
听说皇上听完整场戏,丁音姬本欲拉他去凤梧宫,两个孩子等着考学问,看样子是去不成了。
“皇后,大家都玩得这么尽兴,你今日也不必服侍了,玩累了就歇了吧,今日我回御书房睡。”
丁音姬欲言又止,早上他说的话两个孩子都放在心上,白日里不敢懈怠,念了好几个时辰的书,就等他来。怕扫了他的雅兴,还是回去向孩子们解释吧。
“皇上也早些休息,明日还得上朝,臣妾告退!”
等她一走,霍毅行方才思量起她的来意,刚刚她来找自已定是有话要说。可自已琐事繁忙,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事,又问曹公公:“朕今日还有何事要做?”
曹公公笑着回答:“恐怕是两位皇子的学业!”
他点点头,小事一桩,明日再考也无妨。
宾客陆陆续续散去,戏班子的人也讨了不少赏钱,这些年没能出演,一天就给赚回来了。
霍晏城父子早在宫中歇下,太后不在了,她临近的几个宫殿也空着,霍晏城择了一处离玉兰宫更近的阳春宫。
陆美人以前居住的地方就是这,本是方便在太后跟前尽孝,太后死后她又自请去守陵,晋升妃位就换宫殿了。
姜兰茝被训完话后闷闷不乐,早回宫照顾孩子睡下,除了巡逻和守夜人的脚步声就只有虫鸣声。
瀑布般的笛声从悬梁上方而来,仿佛是九天之上降临人间的仙音,空灵又悠远,孤寂的人只想流泪,何况自已活在回忆与痛苦中的人。
她不自觉的走了出去,披了件蓝色的薄衫,里面的金黄色抹胸出露出一片雪白,路过的禁卫军都忍不住咽口水。
“兰贵妃!”
姜兰茝仰头看向呼唤之人,不是霍晏城还有谁?他一身杏黄色宫装从屋顶飞身而下,宛如月光中走出的谪仙,一手将玉笛转成一朵花,插在了后背腰带内,动作完美流畅。
姜兰茝呆了呆,“原来是你,你怎么住这儿?”
“别的宫住满了,我总不好和女客挤吧?”
姜兰茝觉得这个理由很合理,但是半夜扰人好梦就是无礼了,管他是谁也不能在宫里放肆。
“那你也不能半夜吹笛扰人清梦啊!”
霍晏城瞄了她一眼,不自在的咳了声。
“你……”姜兰茝的脸一红,立马转过身将衣服提了提。
“那个,贵妃娘娘。你睡得早前面还在玩呢,不过我这曲是吹给睡不着的人听的,你既睡着了为何还来寻我?”
“哼,我睡觉去了!”
霍晏城立马抓住她的手,滑滑的,凉凉的,使得他更不愿放开挣扎的手。
“你干什么?”
“带你看萤火虫!”
不容她反抗,飞身向人烟稀少的竹林里,有不少的萤火虫,将黑夜照亮。
无论它多么渺小,总是一闪一闪的,人们在黑夜中一眼就能看出来。
曾经在姜家,她也和小石头这样看过,现在看起来还是很激动。
“睡不着就找她们说说话,心情就好了。”
月光下的黑影中,全是萤火虫在穿梭,她坐在一块冰凉的石头上,静静的看着手中的虫子。
“有没有人对你说,你很美?”
他突然来这么一句,姜兰茝这个生了孩子的人更害臊了。
“没个正经!”
霍晏城坐在她旁边,身上有香草的味道。清凉又芬芳。
“皇上今日又封了一位采女,你看起来,并不难受!”
“啊?”姜兰茝压根就不知道,疑问过后,她对着天空说道:“皇上想怎样就怎样。”
“倘若你没嫁给我皇叔,我一定娶你当世子妃。”
“你……我走了!”姜兰茝紧张到一颗心差点跳出来,从没人敢在宫里对后宫嫔妃如此说话,被皇上知道,他不会怎样,自已会掉脑袋!
原本对他抱有好感,现在只觉得是个无奈,登徒子!
霍晏城笑着看她的背影,他不信一颗冰冷的心捂不热。
回到玉兰宫,姜兰茝非常懊悔今日出门。可是心里为什么止不住的喜悦,脸烫得可以煎鸡蛋,闷在被子里感觉透不过气,她看着儿子熟睡的面庞陷入了沉思。
为何皇上就能宠幸那么多女人,自已就只能守着他一人。不公平,凭什么要做人家的小妾,凭什么我姜兰茝不能嫁给所爱?
心里那种愤懑不平更加难受,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报复心理。
姜雪时离将军府近,巧葱见她醉得不省人事,想必今日高兴坏了。同一辆车上的还有楚家的郡王妃,现在她两个儿子了还和小姐这么闹腾,真是感情好。
正当她扶着吃力的时候,眼看着小姐要摔,一道身影从墙边赶来,一手接住了她。
“僮贵,你今日出来了?”
她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手上也忘了动作,全靠僮贵一人扶着进了雪时晴。
“这几年,有劳你去看我!”
巧葱一边给姜雪时一边脱鞋子,“你能回来就好,咱们共同伺候小姐一场,我也不忍心见你堕落。”
“我嫂子都同我说了!”
听到这,巧葱像是被针戳到了麻筋,动弹不得。既害怕又欢喜,他知道了自已的心意,会是羞辱吗?
“我同她说着玩的,我并没有非分之想!”
僮贵睁大了眼睛,“啊?什么非分之想?”
巧葱也听得云里雾里,“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我……”她捂住脸,“我不要你表态,我已经知道结果,你就当我痴心妄想好了!”
说完,她逃也似的出去了。看着她逃走,僮贵愣在原地。
原本他只是想说,嫂子把她做给自已的东西都拿过来吃完了,味道很不错,比他娘还会做饭吃。
原来,她竟藏着这样的心思吗?一个女孩子这般对自已好,原来这就是……喜欢啊!
“嘭”地一声,姜雪时嚷嚷着酒,一个不稳摔在地上。
僮贵扶起她后,又不便更衣擦洗,只得去找她。
“巧葱!”
巧葱立马坐直了,静静地听着:“你来做什么?”
“将军掉下床去了,你帮她更衣照顾着吧,我看着不方便!”
巧葱叹了口气,她又感叹这个傻瓜如此迟钝。明明很想要一个答案,却害怕失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最终她也只能当没事发生,默默的回了房。
僮贵躺在屋顶翘着二郎腿好不悠闲,想起这些年做的种种,是该好好看待成家立业的事。若小姐知道自已愿意和巧葱一起,必定会赞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