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严刑逼供之下,只知道几样火器配方,却不能如法炮制,姜雪时第一次陷入惶恐。
“将军,索鬼王又来了!”
姜雪时深吸一口气,才短短三天就能再次发动进攻,看来他们有备而来。
“僮福,你与姚副将断后,今日我来领军!”
僮福意识到目前的战况于我军不利,表面上鹿琼已占领西域许多地方,可……他们现在有了秘密武器,再多的人也只能当消耗他们火药的工具。
“将军,属下身为贴身侍卫,绝不可……”
“你与萤烛有了孩子了,不许去!”
“将军!”僮福一再恳求。
他上次看着姚副将即将赴死,心里已经很难受了。
“这是命令!你从西尤部落那边带领一队人马过去,分散他们注意力,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僮福看着手中商人给出的路线图,拳头捏得紧紧的。“将军,你慢些迎战,先拖他一拖!”
姜雪时笑了笑,戴上了自已的铁盔。
“放心吧,我有数!”
霍晏城见识到战争的惨烈,这回没嚷嚷着要跟着去,在姜雪时身后既恐惧又难受!
他终于明白姜雪时的将军之位并非浪得虚名,即使知道此仗必败,她也会坚守住!
有些事虽然在他的预料之中,可是败仗是谁都不会看到的景象。
等他回了屋,方才喝了一杯酒。心中满是惆怅,他以为迎接他的是山河锦绣!黄进在一旁叮嘱他:“世子,我们还是离开这吧,你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万一姜雪时守不住……”
“她必须守住,我相信她!”
“可是这与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我们还是回家,向王爷禀报此事,再做打算!”
“放心,我父王不会像霍启东那么蠢,不然鹿琼玩完了。”
“眼下……”
“眼下我们帮助他们一起研制这火器,姜雪时没了对谁都没好处。你赶紧快马加鞭去请庄叔来,他平日里最喜欢研究各种东西,烟火也略有了解,既然都是火药制作而成,用不了一个月他定能通晓。”
黄进不放心他的处境,“一旦姜雪时失败,还请世子走为上策!”
霍晏城不喜欢听他啰嗦,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也知道自已几斤几两,但是临阵逃跑,不是大丈夫所为。
没过两天,霍晏城得到消息——姜雪时败了,通知大家撤退。
面对火器她尽力了,可是再多的人只是飞蛾扑火,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她第一次这般狼狈逃跑。
一路逃窜之下,大家又到了玉门关。此处城门三丈高,一丈厚,纵有火器也无法轰开。
情报到皇宫的时候,霍毅行的龙椅都被踹了一脚。他已派出人去往边疆,还是晚了一步,才打下来的领地,又被夺了回去,还如此之迅速!
枢密使邹黎安慰他:“皇上,切勿心烦,胜败乃兵家常事,姜将军一直打胜仗,即使偶有失误也是人之常情。”
“近些年来鹿琼处处竖敌,内忧外患实在防不胜防,那西域……人比泰安还少,怎么能让他们赢了去!”
“或许是姜将军舍不得让将士们送死,这才选择不防守。依臣之愚见,毕竟她只是一位妇人,不懂得心狠手辣。这火器这么难做,必定材料稀缺,她以人多胜人少本该轻而易举,只需耗尽他们的火药,即可拿下西域!况且……我听说她那有三万多俘虏,本是牵制西域的人质,关键时刻却不拿出来,实在是太不懂得大局观了。”
另外两位大臣也觉得他说得在理,鹿琼好不容易压制了泰安,若被小小西域拿下,如何立国之本!
现在他的脑袋里一片混乱,也听不得这些谏言。
“你们说的在理,可……将士们的性命也是命啊!”
若真这么做了,那西域得被血染红吧,沙漠会变成血河,这样的江山,太过凄凉。
再说下去只怕被恼,众人不敢再火上浇油,只能请丞相出马了。
入夏了,本就一夜无眠,不知从哪钻出来一只蚊子,给霍毅行头上咬了。
“曹公公,把今日当职的人重打三十大板!”
曹公公心里对那宫女虽怜惜,最终只能附和道:“奴才遵旨!可能是新来的丫头笨手笨脚,害皇上被咬了,奴才用不用把兰妃娘娘亲手治的清凉膏拿来?”
“不必了,朕去皇后宫里!”
刚说完曹公公暗地里打了一下自已的嘴巴,这姜雪时刚打了败仗,恐怕最不想见的就是兰妃,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兰妃生的四皇子很是可爱,本来皇上近来多有走动玉兰宫,提的次数多了一时口快。
姜兰茝下午又收到母亲的来信,本想一把火烧了,可是来宫里这么久不回家一次,也说不过去。她在这里待的待得久了,都不知山里的野花是什么香味了。
她很讨厌母亲那副势利嘴脸,一如当初让自已进宫,即使让她在皇上面前谎称自已体弱多病也不肯。
她的宫殿较远,去明君殿也起码要坐轿一炷香的时辰,途中遇到几个小太监抬着个席子,一股血腥气弥漫进鼻腔,她胃里翻江倒海。
“奴才给兰妃娘娘请安!”曹公公一脸笑意。
“这里是什么东西这么恶心!”姜兰茝一边说着,一边呕吐不止。
曹公公关切道:“可能是刚刚没将明君殿打扫干净的宫女,受不住那刑罚死了。奴才是去通知皇后娘娘,今晚皇上宿在凤梧宫了,既然碰上您,省得奴才多跑一趟,好通知您不必等了。”
没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姜兰茝毫不在意。
“多谢公公告知,本宫找皇上有些事,还劳烦皇后娘娘稍等一会!”
曹公公以为她想借机寻皇上去玉兰宫,只是好心提醒一句:“兰妃娘娘,奴才说句不好听的,可能今晚皇上不大愿意见您,今儿刚收到边疆急报,姜将军大败退守玉门关,皇上大怒,这才有了刚刚那个宫女的下场!”
姜雪时败了?这句话听着连姜兰茝也不敢相信。
“这是怎么回事?”
一向所向披靡的姐姐,怎么会败呢?不过她的胜败,自已从不会关心。
曹公公见时辰不早,不敢多留:“这个奴才就不知了,毕竟是军中机密,奴才急着去皇后娘娘那儿,请恕奴才先行告退了!”
平日里对他不薄,告诉自已这个消息确实也帮了大忙,下回再给他备份厚礼吧。
她一时说不清是开心还是失落,既有幸灾乐祸,又害怕她真的再打败仗。今日死的是奴才,万一姐姐哪天再败,皇上会不会迁怒于自已,打入冷宫?
原来自已进宫了也摆脱不了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她的胜仗获宠,因她的败仗被厌弃,原来宫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她越来越感到害怕与孤独。妃位是靠孩子,盛宠靠姐姐,入宫靠姜家,没有一样是靠她自已活着。
这般行尸走肉的在宫中待着,真是生不如死。
回宫里,她见到自已刚生下的孩子,隐隐有些担心。
“也就只有你,让我有活下去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