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在家的第二天，第三天，……直到周五，穆子言也都来给黎灿送笔记了。
父亲黎增熙已经从外地回来，这几天都在家准备书稿。
黎灿借着脚不方便，每次都打发爸爸开门帮她接收穆子言的笔记。
黎灿有些泄气，自已看来是做不出扑倒少年穆子言的事了。
那天穆子言已经到了她的嘴边，她却表现得像一只受惊的小鸟。
说真的。
那些用扑倒来验证的念头，还不是因为，那人前一刻还是和自已正共赴云雨的男人吗。
可他还是吗？
已经来到一个崭新的时空。
就算他过去曾是，未来会是，此刻也不是呢。
为了验证自已猜想，就要和一个只认识了个把月的人，酱酱酿酿吗？
少年穆子言会怎么看她。觉得她有大病，还是太生猛？
再者说。
真的会存在这样一个诅咒，一个系统？
专门监控她和穆子言秘事的系统？
到了二人情到浓时，临门一脚之际，就把她一脚踹回啥也不能够的十六岁？
至于穆子言为什么会如此主动？这确实还值得推敲。
他，还是不是我爱的那个穆子言？
他会不会也是重生的？
他如果重生了，难道没有看出，这重启似乎和我俩的那方面有关？
种种疑惑难以解除。
黎灿决定，即使再想扑，也要忍住。
保持距离！
*
清大高一特招班的教室外，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正在翘头张望。
“同学，黎灿是你们班的吧，她在哪？”男子说。
“黎灿脚崴了，请假了，不过听说今天下午就回来了。”一个同学答。
正在这时，黎灿拄着拐，来到教室门前。
看到眼前这人，黎灿叫出声来：“高凯学长！”
高凯学长，清大法律系博士生，已经留校工作了。
黎灿之所以一下叫出他的名字，其实主要是因为第二世，她顺利考入了清大法律系。在导师办公室见过很多次，两人变得蛮熟络的。
然而在此刻的高凯眼里，两人是没有这层关系的。
他们的交集产生于刚刚过去的这个暑假。
第一世高中前的暑假，黎灿参加附中组织的中学生辩论营。
决赛还邀请了清大导师团坐镇点评。
在那次决赛中，黎灿的队伍输了。
高凯作为决赛嘉宾，赛后找到他们，给他们一通鼓励。
他认为那场输了，完全是学生裁判员不够专业的原因。
有些裁判明显是看对方二辩男生，颜值高，会煽情才给高分的。
明明是黎灿的队伍抓论点抓得更准，赢的应该是他们。
高凯想要跟他们留下联系方式，下来多交流。
可参赛的几位，包括黎灿，都沉浸在输了比赛的沮丧中，甚至没有把这位学长的热情放在眼里。
其实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一世后来，这高凯学长好像没到附中来找过我吧。黎灿思忖。
“你还记得我啊。”高凯笑笑说。
“当然记得了，你给了我们那么大的鼓励。”黎灿赶紧说。
“要不是你，我们几个都得难过一暑假。”黎灿脸上笑出酒窝。
“是嘛哈哈，没什么，你们组确实实力更强，我可不是随便鼓励的。”高凯说。
“嘿嘿，您找我有事吗？”
“那个，其实和上次找你的想法一样，就是……”
高凯说着，朝着楼道另一侧迈了几步。
黎灿也拄着拐，跟了过去。
“是这样的。系里想面向附中学生做一些定向选拔培养，这个黎教授和你说过吗？”高凯略微压低了声音。
“我爸，好像没提过。”黎灿回忆着。
“噢……”高凯若有所思，顿了顿。
“这么说吧，入围这个定向培养计划的学生，有可能直招。”
“啊，有这种好事？”黎灿瞪大眼睛。
“是啊，这绝对是好事。因为系里现在要转型，要培养法律实务型人才，弱化科研。”
“我们会引进校企合作。”
“所以最重要的是，从这个计划进入法律系，以后就业导向也会更明朗。”
黎灿听明白了，就是进了这计划，三年后直接就能进清大法律系了，毕业后就业也给解决。
“嗯，明白了，”黎灿小心翼翼地问，“那您找我是因为？”
“其实辩论营本来就是我们牵头的，是选拔的一部分。”
“但是当时这个计划还不明确，所以，没有直接公开这其中的联系。”
“再加上……”高凯又顿了顿。
“第一次搞这种项目嘛，阻力也是有的。”
黎灿陷入沉思。
若不是有着几年社会阅历，她都觉察不到学长的欲言又止里，蕴含哪些信息。
黎灿猜想，他们系里有人想改革，有人不想改。
他们绕过学校，绕过家长，直接找她……
难道是因为，她爸黎增熙就是反对得最强烈的那个？
他们想通过她，争取他爸。
或是，要挟她爸。
“所以我们先了解一下同学的意愿。”高凯说。
“噢……”黎灿只觉这个时候，八百个心眼子也不够用。
“这当然是好事。不过，牵涉面挺广的，恐怕只听我们小孩子的意见也没有用吧。”
“你看你，思虑比一般小孩子可成熟不少，不过吧，其实很多事，都是事在人为嘛！”高凯笑道。
“那这样吧，学长，您让我考虑考虑，过几天再答复您。”黎灿给了个大大的笑脸。
拖，搞不定就拖！
“你看啊黎灿，你刚才不也说这是个好事吗。”高凯忙说。
“现在也不需要别的，就是了解下你内心的想法。想法没有对错，都是可以表达的嘛。”
“高学长，”黎灿故作为难，“我才高一，其实还没确定往后学什么专业。”
“怎么，不想学法律？”
“没有不想，是还没想过。”
“那应该想一想了啊。”高凯摆出语重心长的姿态。
“不管是从你的成绩，个人能力，还是……黎教授的角度，法律专业都是最佳选择。”
“等毕业工作以后你就明白了，有黎教授在，你的路会很顺啊。”
黎灿算看出来了，高凯是真想拿她交差啊。
在她印象里，十年后的清大、京大两大顶尖学府，对于高分生源的争夺已经进入白热化。
今天的高凯，就是这十年争夺赛的前站。
想必是大学里有些人，想要利用一些热门专业，提前锁定一部分生源。
“看得出咱们法律系是真的非常爱惜人才，”黎灿继续打太极，“才会派您这样优秀的学长来找我们谈心。”
“刚才您说的，让我受教了。醍醐灌顶。”
“我觉得您说的非常重要，我呢，再好好消化消化。之后，一定第一时间，跟您交流我的心得。”
黎灿这一席漂亮话过后，高凯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好答应先回去，等她消息。
送走了高凯，距离下午上课也只有几分钟，黎灿到自已位子坐下。
斜后方，没见穆子言的影子。
直到铃响前的一分钟，穆子言才披着运动服，从前门匆匆走进教室。
内分泌失调的少年，低着头，额头和下巴上分别多了两颗鲜红的痘痘。
穆子言爆痘了！？
还真是新鲜。黎灿心里嘀咕。
这家伙前两世那白净如玉的脸，可是叫多少女生都羡慕呢！
这几天他都干嘛了？
被谁摧残成这样。
黎灿进行着内心戏，视线却无意中往前排扫过，猛然与一道目光撞在了一起。
是她。
果然。
她在。
杨，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