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校园外。
小商贩卖的风车疯狂旋转着，秀出彩色圆圈。旁边还有个卖棉花糖的，正拿着小木棍卷着机器桶里飘出的白色糖絮。
午休的学生们，此时许多都在校门口买着各种小商品和零食。
黎灿和赵晶晶一人手捏一支棉花糖，正在享受着甜味带来的快乐。
从校门进入，就是行政楼。楼前此刻却围着一群人。
黎灿不是喜欢凑热闹的性格。被赵晶晶拉着，到了人群的外围。
“这事咱们能不能回家说啊……”说话的是一个男的。
黎灿仔细一看。哎，这不是那顾长伟吗！
他一脸为难，拼命扯着对方衣袖。
“回家，回什么家！你还知道你有个家啊！”对面发着脾气的是一个中年女性，身着衬衫西裤职业装，像是从工作单位直接跑来的。
烫卷的头发在脑后盘起一个发髻。前额垂下一些零散碎发，随着她和顾长伟的拉扯，飘飘荡荡，显得有些狼狈。
这位是……黎灿猛然想起，她在资料里见过，是顾长伟的老婆。叫什么瑾的。
“付瑾，这么多人看着呢！”顾长伟十分局促。
“我就是要让人看看，你顾长伟是个什么人！还长了本事了是吧！”他老婆依旧气愤交加。
围观师生还没看出个所以然，从行政楼出来两位老师，一个是校领导，一个是教导处小老太太胡主任（小老太太也该有个名字了）。
胡主任看这架势，老婆跑到男人的工作单位来闹。以她丰富的做思想工作的经验判断，这十有八九是来手撕破鞋的。
“别看了别看了，大家都散了。老师，带着你们班学生，都该干嘛干嘛去啊！”
校领导和胡主任维持着秩序。
黎灿对眼前这一切态度，不是像围观群众那般的好奇。而是觉得正在发生的事不简单。
她预感着，这和自已有关。
她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那边那俩学生，你们俩也走吧，别在这围着了。”校领导指着黎灿和赵晶晶，挥着胳膊。
两个女生刚要被迫走开，却被顾长伟的老婆一把拦下。
“哎，这两个同学，你们别走，你们过来。”
我们？黎灿赵晶晶指着自已。
女人干脆跨前两步，把两个小女孩拉到跟前。
“你们看看，这照片上的女孩，你们认不认识？”
黎灿低头一看，当即怔住。
她。
“这是我们班的，杨柳！”赵晶晶毫不犹豫回答。
女人听了，在手里抖擞着照片。
“你看，被我找着了吧！”
“领导，胡主任，我现在就要见这个女生！你们也得一起，问问她，和顾长伟到底什么关系！”
女人声音依旧很大，情绪激动。凑到身前，把另外几张照片，在两位领导面前匆匆展示了一下。
胡主任深深蹙眉，和领导对了一下眼色。
还有这事儿？
真是多事之秋啊。
小老太太的皱纹又多了几道。
黎灿和赵晶晶被打发走了。两人继续沿着林荫道，在校园里闲逛。
“哎，你说那个女人为什么气哄哄地找杨柳啊？”赵晶晶有点兴奋，已经等着看好戏了。
黎灿脑中回现刚才那张照片。
那张，应该是杨柳在声乐比赛时，舞台上的特写。
那件演出服，是那么精美靓丽。让她想起第一世的那次。杨柳也是穿上了她负担不起的精美华服。
可是，这应该就是几天前，也就是上个周末，杨柳参加比赛的照片吧？
“可是我，并没有让陈凯……”黎灿嘴里嘟囔着。
她蓦然惊醒，抄起手机给陈凯拨去。
“陈凯，是不是你？”
“黎小姐，您是问？……”
“我是问，是不是你去了声乐比赛，还，让顾长伟的老婆看到了照片？”
“黎小姐，没有命令，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
黎灿挂断电话，跟赵晶晶说，得赶紧回教室。就匆匆往前跑去。
她直接从后门进入教室，拍了拍正在小憩的穆子言的肩膀。
穆子言睁眼，黎灿拉起他的手就到了走廊。
“是你下的命令？”
穆子言还有点迷糊，眨了眨长睫毛。
“事发了？”他问。
黎灿真佩服了。
这个男人，好像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中，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你怎么……”
“你过来，到没人地方说。”
黎灿跟着穆子言，穿过花园，一路到了体育馆后面的那块小空场。
这边与校园外仅一墙之隔。平时几乎没有人来，若是有人，也能一眼看到，没有遮挡。
“说吧。”
“你，”黎灿走了一路，此前那说不清的情绪已经消散了，竟不知从何说起。
“嗯？”
再开口，只剩下了温柔平和：
“你怎么想起让陈凯做这件事了？”
穆子言没说话，定定望着黎灿。
她眨巴着大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他却出乎意料地，亲上了她的嘴。
在校园这处没有人的所在，这亲吻多了一分紧张刺激。两人都有点意乱情迷。
“穆子言，”脸颊发烫的黎灿找回了自已的呼吸，“和你说正事呢。”
“周末没见到你，昨天前天都忙，想你，难道不是正事？”穆子言与黎灿一掌之隔，醇净的嗓音说着令人心醉的情话。
黎灿霎时变得笨嘴拙舌，不知如何应对。
“我，也想你。”
见穆子言的脸又要贴上来，黎灿赶紧退后一步。
“子言，待会儿。你先跟我说怎么回事。”
穆子言喉结轻滚。
“没有什么怎么回事啊，就是这样做了。”
“那，这，”黎灿还是不知从何说起。
她，想过这样做。但她没有。
这是她的事，理应她自已安排。
可现在穆子言插手了。
她并不是怪他插手。只是，她想知道，他为什么必须插手。因为一贯他都只是了解，不多干预的。
“因为我知道，你做不出。”穆子言的手，轻柔捋过黎灿的头发。
嗯？
他是在帮我，做这个决定？
穆子言知道黎灿是一个有着较高道德标准的人。她不想自已做的事情，有瑕疵。
哪怕是，报复都不可以。
黎灿原本一早就已发现了杨柳和顾长伟的这层关系。但她分得很清。她要报复的对象是编造了谣言、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她的杨柳，和协助做了假病历、毫无底线的柳金枝。她不想牵涉到其他人。
如果她爆出了杨柳和顾长伟的事，那牵扯的不仅是顾长伟，还有他的家庭。两个家庭。
黎灿她，做不出这样的决定。
所以她只是针对了柳金枝诊所的不法行为，还设局还原了杨柳的伪造行径。
只是她没想到，杨柳还有一个万般维护她的父亲，杨国怀。
“顾长伟的女儿，才上三年级。”黎灿兀自说到。
“不必自责，你不可能照顾到所有人。”
黎灿抬眸，遇上穆子言安慰的目光，在那里见到了他澄澈的内心。
穆子言做起事来，问心无愧。
她真的好喜欢这样的他。
“宝贝，知道为什么之前没把那女人彻底打倒吗？”
“嗯？”黎灿想知道答案。
穆子言盯着她的眼眸，一字一句道：
“因为你，有所为，有所不为。”
“而对方，却不择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