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的主题是什么啊？”赵晶晶嘎吱嘎吱嚼着苹果，在电话里问。
“经典动漫或小说的漫画改编。”黎灿低头看着邀请函，一张在朱晓裤兜里被揉得皱巴巴的纸。
要求参赛队伍，对一部经典动漫或小说的情节进行漫画改编。可对某个经典人物进行再创作，挖掘人物背后的故事，进行漫画创作；可以不同画风呈现经典动漫；可从新颖的角度呈现经典故事中可能存在的细节。
“参加吧？”赵晶晶说，“再创作也是创作，是你的擅长嘛。”
“嗯，感觉比纯原创还要难一些呢，多了一些前提和背景。”黎灿思索着。
“比较考验对原作品的理解，还要结合，读者对经典本来的印象。”
有难度，但是，想想就很有意思。
黎灿喜欢讲故事，从小就神神叨叨在大院里给小朋友讲。讲得绘声绘色，编得煞有介事，连叔伯阿姨都爱听。
自从三年前认识了赵晶晶，黎灿感觉自已的故事插上了翅膀。
那时她和晶晶成了同班，两人几乎是在报到当天就一见如故。
黎灿喜欢写小说，赵晶晶喜欢画漫画。
黎灿第一次看到赵晶晶画的漫画人物，震惊了！
那是人能画出来的吗！太美了吧！比漫画书里的还好看。
赵晶晶却说从来没有学过美术，纯粹是自已照着漫画临摹的。
那时候，两人有一个秘密画本。
黎灿在上面写小说，晶晶在上面配漫画插图。
那时候，每一笔一划的内容，都是两个人亲手书写和描绘的。
“没问题的！”晶晶在那头说，“咱们一起，头脑风暴！”
“我说的主要是咱俩啊！朱晓就算了，他那头脑，风暴起来像发疯的野驴。”
哈哈哈哈。黎灿没忍住爆笑。
“咱们一向分工明确，他素描基础好，还是得要他的，不过有些事绝不让他掺和。”
两个女孩子说起朱晓，笑作一团。
“哎，穆子言今天去你家了？”赵晶晶突然话锋一转。
“嗯，你怎么知道的？”
黎灿想，一定是朱晓说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传话了！
“他问我你家住哪，我告诉他的啊。”
噗……黎灿一口水喷在写字桌上。
“哎我说，他是谁啊，问你你就告诉？”黎灿进入自已此刻的角色，狠狠质问。
“看他一副没你不行的样，实在不忍心不告诉。”
没我不行？
黎灿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事。
第一世，到这个时候，她和穆子言还几乎没有说过话！
她作为本校生，因对学校熟悉，开学报到时，就为大家做指引服务。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穆子言。
高，冷，没话。
这是对他的第一印象。
大家都说，学校又多了一名国家一级运动员，还是个学霸，摸底考试全年级排名前五。
运动员学霸，可是个稀罕物。
排名前十的黎灿，因为这个，多看了这个男生两眼。
交流的话，也就是“同学，往这边走。”
开学一个多月来，黎灿和穆子言说过的话也超不过二十句。
不过对这人的印象还是加深了不少。
发现他和那两个男同学在一起，还是有说有笑的。
从来不和女生开玩笑。
话虽少，但他知道的都知无不言。
也不会故作姿态。
比如有些人很喜欢说“我根本没学习”，却在背地里铆劲学。
可穆子言从来都是实话实说，“这个背了二十遍才背下来的。”
两个人也就因为坐在斜前后方，还算说过几句话，都是关于学习的。
还有两次是关于福尔摩斯。
那家伙也喜欢读侦探小说。
说穆子言没她不行？
至少现在这个时间点，她打死也不信。
感觉到穆子言对自已的不同，似乎已是将近一年后的事了。
当然，黎灿也能意识到，自已对穆子言的不同正逐渐加深。
“今天一天，这人跟个游魂似的，在我身边飘来飘去。”赵晶晶说。
“我猜他是想来看你，最后他终于问我你家住哪了。”
问出来好，我才如释重负呢。赵晶晶想着。 赵晶晶一向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心看世界的。
“他什么时候对我这么感兴趣了？”黎灿越发疑惑。
“什么时候？！”赵晶晶几乎要从电话听筒里跳出来了。
“你可是在跟我开玩笑？”
“上课的时候一直瞟你，上体育课隔着大老远回头看你，每天放学在你后面紧跟着出校门，作业主动跟你分在同一个小组！”
都这样了，还要问什么时候对你感的兴趣，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不懂我们人类的语言！
黎灿听完，脸色渐白。
这人真的是穆子言吗？慢热得像只树懒的穆子言？
“说吧，他去你家，干嘛了？”赵晶晶回到八卦的本职上。
“嗯？他就是给我送个笔记。”
“然后呢？”
“然后，他就走了。”黎灿支吾着。
“就走了？”赵晶晶不相信。
“就走了啊。”
是就走了。
只是走之前，似乎是把她按在了墙上一下。
还扶了她的腰。
还低头用鼻息抵着她的额头。
还温柔地叫了她的名字。
然后就。
像风一样，转身走了。
*
已过午夜，单人床上的穆子言还在辗转反侧。
他不敢入睡，怕又跌进亦真亦幻的梦境。
然而睡意还是打败了倔强的眼皮，少年睡了过去。
虚浮着的睡眠，沉不下去。
在一间公寓的卧室里，少年，似乎已是青年，比之今日的自已，还要壮上一圈。
把女孩搂在身前，亲吻她的脖颈。
女孩的头发比之今日，长了许多。
女孩那双望向自已的眼睛，一样的深邃，像浓墨一样。
她好像有一圈天然的眼线，勾勒着两汪动人的深泉。
他抱着她拥吻。
他感受到她唇瓣的温湿。
他感受到她柔细的鼻息。
他将她放在床榻，跟着俯身下去。
他探寻她身体的每寸肌肤。
他听到她的低喘。
他瞥见她眼中的迷离。
他被挑起更多血涌。
他能听到自已的心跳。
他知道自已好期待这一刻……
少年在起伏的呼吸中，回到现实。
他又做梦了。又做了那个梦。
少年躺着不动，不想睁开眼睛。
每每睁开眼，他便感到一阵巨大的空洞。
不知自已身在何方，神在何方。
少年呼出一口长长的气，从床上坐起。
起身到窗前，透去湿气。
这样的梦，从开学见过那个女孩开始，就时常出现在他的夜里。
起初只是几个短促的画面。
后来逐渐地，连成了一整段的情节。
不断播放着，叫他白天里也心猿意马。
“准备好了吗？”青年问女孩这句话。
近几天的梦，总是停在这里。少年便惊醒了。
少年穆子言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不知自已为什么会这样。
在见过一个女生一面之后，就生出这样的心思。
夜夜梦里与她交缠。
这让白天的穆子言，面对女孩的时候，总是手足无措。
忍不住多看她几眼，又恨无法把持自已。
今天他在她面前，险些失态了。
他忍不住，实在忍不住了。
他想在现实世界，吻她。
把她按在墙上吻她。
他从不知道自已有这样一面。
此刻坐在床榻上的他，逐渐理智下来。
觉得事情本不至于这么糟糕。
他大概只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那，只要她愿意和他在一起，不就行了？
这样想着，穆子莘又找回了一丝从容。躺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