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灿默不作声，喝了口茶。
“那您估计，继续做手机壳代工的话，一年可以赚多少？”
袁刚摆弄着手里的瓶盖：
“那，三五百万总是有的嘛，做得好能上千。”
“反正这种事情，只要把握住这阵风，怎么都是赚嘛。”
黎灿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定定看过去，一字一句地说：
“如果，一件可以赚10块，20块呢？”
“一个月出货20万件，一年出货200万件，一年，就是4000万的毛利。”
黎灿又扫视了一下王小海，王小洲。
“我刚说的只是明后年，若干年后，一年可以有10个亿的营收呢？”
袁刚先是一愣。然后声音大了起来：
“那我跟你讲，那不是我们几个可以搞出来的事情。”
“一个是，有没有那么大市场，你说的这些都依赖智能手机市场。但这个判断，谁也不能打包票。”
“第二，不是有了设计就什么都有了。你可以问一问，我们厂里的工程师哪个没有设计能力，但是哪个又需要他们去做设计。”
“都是甲方的需求图过来，要么就是照葫芦画瓢抄一抄！”
“最重要的还是渠道！”
“你生产出来，卖不出去，也是完蛋。我们这种做代工的，要么就甲方直接下订单。
要么有过剩产能，多生产一点，也只都是3、5块钱一件来收的，哪有人10块，20块跟我们买的？”
袁刚说的非常对。
站在他的立场，黎灿完全理解他。
可他还不知道未来分销渠道的洗牌。
网购B2C的盛行，电商平台的崛起。
更不知道有朝一日，智能手机更新换代到一定程度，人们不再频繁更换手机后，手机壳的需求量却不降反增。
“退一万步讲，黎小姐。”
袁刚，从兜里掏出一盒玉溪，抽出一支叼在嘴上。
“你说要做一个手机壳品牌，要和我们合作。那你想拿到什么？”
黎灿手撑桌子。
她知道，这个袁老板，不会跟她合伙。
但她还是说起自己的构想：
“我们要成立一个新公司，专门做手机壳包括手机配件业务，设计、生产、销售一体，利用新兴的网购平台，缩短销售链条，做成自主品牌。
我们会成为手机壳行业最早的入局者，3-4年后，每个人赚到一个小目标，想退出随时可以。如果有更长远的想法，这件事还可以继续，这波红利，可以吃10到15年。”
袁刚点着了烟，吸上一口，眯缝着眼。
“黎小姐眼界很高啊。”
口气也不小啊。
“在这里面，你想要多少？”
“我，还有另一个合伙人，今天他没来，我们合起来，占10-15。”
黎灿毫不犹豫地说。
什么玩意？
袁刚面颊抽搐了一下。
我他妈的雇两个工程师，一年也就八万，这个小姑娘张嘴就要15%？
空手套白狼啊。
“我们一个小工厂，小作坊，可能没法匹配黎小姐的目标啊。”
“但是，黎小姐，这次用你的设计出了这批货，之前虽然没有任何约定，但是这个钱我是要给你的。”
袁刚伸手从西服内口袋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
“这三万块钱，算是答谢黎小姐的辛苦费，请务必收下。”
黎灿看了看袁刚手上的信封。
嘴角勾了勾。
“不必了，袁总。”
“设计既然不算什么值钱东西，就当是我送您的见面礼吧。”
黎灿说着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哎黎小姐，买卖不成，情意在嘛。”
袁刚起身追出去。
“袁总，情谊都是在事上处出来的。不经事，哪里来的情谊嘛。”
黎灿回头撂了一句。
袁刚被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扭头看见王小海那张脸，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就是这货，引荐了这个黎小姐，虽然让老子赚了点钱，可也搭上了脸。
现在她不收这钱，不是恶心我嘛。
袁刚还是硬着头皮，把黎灿和穆子言送出了大门口。
只见他们二人上了一辆旗舰商务车。
那，那不是肖家的车吗？
袁刚仔细看了两眼。
两百多万一辆的旗舰商务车，福城只有肖家在开。
这肖家是怎么和他们扯上关系的。
王小海此时才是尴了个尬。
事情没促成，还多少有点不欢而散的意思。他只好跟黎灿打了个招呼，暂时留在了袁刚厂里。
唯独没有人，留意到王小洲的沉默。
*
全程一言未发的穆子言，此刻正用表面的淡定从容，压抑着内心的怪异冲动。
刚才彪悍地说着数字的灿宝贝，好诱人！
现在好想把她卷到怀里，亲她。
亲到她不能呼吸。
不过这样的灿宝贝胃口好大。
动辄就是一个小目标呢。
要是满足不了她，喂不饱她怎么办？
一贯淡然的青年，此时在内心暗下决心：
以后要加倍努力了。
他侧眸看向邻座的黎灿。
不过她，是生气了吗？他有点分不清。
“刚才，生气了吗？”
“我吗，哪有。”
黎灿从果盘里拿起一个橘子，剥开。
“那，怎么没给那个袁老板留点面子？”
“给他面子，就要收那三万块钱，那我不真成了卖设计了。”
橘子瓣丢到嘴里，黎灿咕哝着嘴。
“倒不是说要收他的钱，只是语气，有点硬啊。”穆子言解释说。
黎灿吐了吐舌头，竟瞬间恢复了可爱本性。
她也知道刚才语气很凶很强硬。
她只是，不想浪费时间。
她知道，和袁刚谈不拢了。她这辈子和袁刚这样的人，也不会有交集的。
既然如此，何必还要假情假意。
如果按设计费算，就那几个手机壳子，连3000都收不到。
袁刚却给她三万，倒显得他仁义了。才不想给他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机会呢！
另外嘛。
“我就想以后江湖上提起我的名字，都传是个狠角色。”
黎灿看着一脸正经的穆子言，发出天真的笑声。
反正我一无所有。
没谈成就没谈成。
本来也没指望赚钱能有多容易。
黎灿根本啥也没放在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