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房间跳闸了，是整一层楼都黑了，
不过几秒，走廊的应急灯也随之亮起。
护士来通知，楼层电路已经在维修，备用电源只能供给主要医疗设备，给病人维持生命。
何渺坐回病床边，心底浮出一种算计不成，遭报应得感觉。
应急白灯的光线，从病房的门头的玻璃窗映进来，白柃煜瞧见她表情垮垮。
“你可以先回家去，我明天出手术室也要下午了，不用人守着。”
“那不行，万一仇家趁你病，来要你命怎么办？”
何渺说得笃定。
上次祁斯洺就能找到病房来呱呱叫，还能垄断医院阻止他就诊，谁知道这一次又会耍什么手段？
两人眼下被仇人视为一体，保他就是保自已。
然而，一个钟头过去，电力仍旧没有恢复，病房的温度倒是降下来不少。
眼看何渺将放在椅背上的小棉坎又穿上，白柃煜又一次开口。
“回家吧。”
“不用，我穿外套就行了。”何渺拒绝。
她就不信，现代社会，在医院还能冻死人？
事实证明，穷人在任何时代都可能被冻死。
前一段时间两人搬家，置办家里用品加长租房的租金，家底减半。之后一直忙于奔波正名。
家底稍稍富余就来了医院，何渺早忘了准备过冬的行头。
就身上这件棉马甲，还是从禾晓夏衣柜里顺过来的。
眼看她暗暗搓手，逐渐要坐不住，白柃煜第三次开口。
“你真不回去？”
“不回去。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何渺保证，“放心，你心里有人，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哎！”
自以为是的话没说完，手腕发紧，大力一拽。
何渺被从凳子上，拉上了病床。
棉被开合下，干净的消毒水味道将她包裹。
何渺歪靠在床边，上半身被白被子盖住。
被子下，两人上身几乎相贴，男人身上的滚热袭来，何渺清楚的瞧见，他领口下的锁骨。
还没缓过神，白柃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还冷么？”
“不……不行！”
不仅不冷了，她甚至要红温了！
一瞬间，何渺几乎要弹射出去，后腰却被白柃煜一把扣住。
“是你非要留下的，为了防止这间病房变成凶宅，只能如此了。”
“不合适！我、我……”
“那只是抱团取暖，跟之前我们所做的都一样。有什么不合适的？”
白柃煜打断她的思绪，稍稍撤远几分，安抚应激的猫儿。
“还是说，你口是心非，打算对我做什么，或者有什么非分之想？所以心虚紧张？必须要避嫌？”
一招贼喊捉贼，顿叫何渺没了起身的念头。
“没有，至少我对你，绝对没有！”
她是贪财好色，但她有原则。
至少，她不会跟姐妹抢男人，也不会对朋友强人所难。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白柃煜声沉，不由得抬手去摸横亘在脸上的那道疤。不配得感又在他心底占领了高地。
察觉对方情绪焦虑，何渺连忙又开口。
“我说到做到！绝无邪念！一个被窝报团取暖的事，我不会跟第三个人讲，禾晓夏她也不会知道……”
“我没想她，我也不在乎她怎么想。”
絮叨的保证被打断。
虽然他声调尽量淡然，但何渺仍能品出其中带着烦躁。
“你配得上她，不论是你的腿还是你脸上的疤，都不是问题。”何渺耐心，语气一软再软。
却听白柃煜哼笑：“又不是跟你过一辈子，你当然觉得无所谓。”
“你不会说话甭说啊，我就事论事，你人品好、三观正，哪不配啊？”何渺不满。
搞得好像她见不得禾晓夏好，巴不得赶紧把对方推到爱情的坟墓活埋一样！
“如果是你，跟着一个毁容的瘸子出门，你不丢人么？”
白柃煜反问，不待她回应，更多的担忧不受控的脱口而出。
“他保障不了你的物质基础，你跟人谈起他，就是过去斑斑劣迹，被人嘲讽。甚至你们在一起，还会被处处针对，没有生计活路！”
“这些问题我们都在努力解决，所以……”
“努力解决，不是一定会解决，所以我不能不负责的去追求她。我的想法于她而言，是龌龊不堪的。”
又一次被道理打断。
两人目光相接，男人眸底严肃，不带半点玩笑。
何渺微愣一瞬后，心绪攒动。
前世，唯一对她露出过善意和怜爱的，只有那个葬礼上她才见过一面的老人。
如果白柃煜这份严肃温柔的爱意能属于自已……
羡慕的念头刚起，何渺立刻将其按下。
绝对不能误入雌竞的企图！
“总之，我们现在都在全力将‘努力解决’变成‘一定’解决，你也可以全力去追求一下试试。万一成了呢？”
何渺诚恳建议，视线却不太敢再和白柃煜对视。
与此同时，白柃煜也察觉自已的失态，不着痕迹的挪开视线。
“眼下……不是时候。”
爱意几乎宣之于口，白柃煜又生生按了回去。
“如果真是因为简单的一次关心就动心，还是得多注意一下。毕竟恋爱脑这种东西，它损人不利已，散财还容易癌变。”
何渺提醒，小小的羡慕还是不慎溜出来。
白柃煜敏感捕捉，同时更加心虚。
他拉过被子盖住了她的脸：“等时机到了，用不着你催。”
到时候，她想跑也晚了。
翌日上午，白柃煜的一切预检查都没有问题，被推进了手术室。
两个半小时的手术之后，人被推进了ICU去，又是一个小时，待到麻醉师看到人醒来一次以后，白柃煜才又被转到病房里。
何渺一直跟着病床，眼看床上的人还是目光痴然，她皱眉问护士。
“为什么麻醉醒了，他还是呆呆的？是不是计量太多给麻傻了？”
“全麻刚醒，劲儿还没全过呢，很多人这时候都跟喝多了差不多，一是不清醒，说不定一会儿他还会再睡一觉才能好。”
手术很成功，护士此时心情大好，也打趣道。
“你可以逗逗他，说不定他会说出些什么你平时不知道的秘密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