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实在劳累,用过午膳,姜妘刚想睡个午觉,丫鬟来报:
“小姐,二房的四小姐跟施小姐一起来了。”
没过多久,丫鬟打起帘子,四小姐谢琼珠和施依依一起走进来,在炕上坐下了。
谢琼珠喝着茶,对姜妘道:
“妘妹妹没事吧?七妹妹小孩子脾气,她说的话妘妹妹别放在心上!”
“嗯,我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施依依也点点头,拿出几张花样子,道:
“这是我跟珠姐姐这几天描的花样子,就送妘姐姐吧!”
“多谢施妹妹。”
姜妘接过来看了看。
这些花样子用的是细排笔,蘸上赭石、广花、藤黄等各色颜料,细细的描出了花、叶、鸟......
她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这是苏绣的样式吧?真漂亮!只是太细致了些,哪里是我能绣得了的?”
“妘姐姐可以慢慢来。”
施依依坐在一旁,拿起姜妘的绣绷,指点她:
“你瞧,你这儿的线还要劈得细一些,要这么绣......”
她咬断了绣线,手指灵活的将线劈开,演示给姜妘看。
姜妘低着头,看着她下针,佩服不已:
“绣得真好!施妹妹的手也太巧了!”
谢琼珠笑道:
“妘妹妹还不知道吧?施家从前就是开绣庄的!施太太和施妹妹都绣得一手好苏绣!”
“原来是家学渊源!”
说起来,施依依并不是侯府的正经亲戚。
她是谢琼珠姨娘的娘家亲戚。
按理来说,姨娘的亲戚根本不是什么正经亲戚,哪有留在侯府的道理?
可那年黄河决堤,一连淹没了十几个县,灾民无家可归,四处逃难,引来皇上震怒,施家的老家正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
为了博得“怜贫恤老、宽厚和善”的美名,侯府每年都会斋僧布施,舍粥舍米。
施家求到门上来了,又牵扯到引发皇上震怒的黄河决堤之事,侯府就将这一家子收留了下来。
施家人也知道自已的身份,平日里安安分分的,只在侯府西南角靠近群房的一所小院子里住着,不会到处攀附,也不掺和侯府的恩恩怨怨。
今日来落霞阁走动,大概也是因着姜妘绣技不好,她好心过来指点一二。
面对不吝赐教的施依依,姜妘学得也十分认真。
小半个时辰的教学过后,她活动了一下酸涩的脖子,叫谢琼珠和施依依吃果子。
“施妹妹歇歇吧!尝尝这冻梨!四姐姐也吃!”
屋里烧的炕很暖,冻梨已经渐渐化开了,只剩下一层冰壳。
姜妘拿起一个,咬开冰壳,果肉的汁液在她的口腔中四溢开来......
她吃得香甜,谢琼珠也拿起一个,笑眯眯的道:
“听七哥说,妘姐姐最喜欢吃冻梨,托七哥哥买了好多呢!”
“是,我每日都要吃冻梨。”
谁能想到,现代社会冬天唾手可得的水果,到了这个时代竟然成了金贵物!
普通人家只有到了年节的时候,才会将冻梨摆出来,招待客人。
但干菜、干果、果脯......维生素都流失了不少,冬天要补充维生素,只能依靠冻梨。
所以,她托谢辞誉帮忙,每隔十天,就送来一筐冻梨,不单单她吃,院子里的大丫鬟也跟着一起吃。
谢琼珠吃吃的笑:
“我还听说,七哥身边的嬷嬷,每日都会给妘姐姐做牛乳蒸蛋呢!”
看着谢琼珠眼里促狭的笑意,姜妘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谢琼珠是在调侃她。
她连忙摇头:
“我跟誉表哥只是表兄妹,誉表哥不过怜惜我无父无母,才多关照我几分罢了!”
不过,谢琼珠这话也说的有理。
这个时代,男女有别,人们也不认为男女之间存在什么友情。
就算她和谢辞誉之间清清白白,也架不住旁人的捕风捉影。
想到这里,她沉吟了片刻,道:
“以后冻梨我让谢桓那小子,或是二门上的小厮去买也是一样的,誉表哥要读书,我本就不该拿这些小事去麻烦他。”
见姜妘对谢辞誉不像有情的模样,谢琼珠也叹了口气:
“妘妹妹过于小心了,我不过就是这么说一嘴,你可别当真!咱们姐妹常年待在内宅,要出去一趟可没这么容易,有什么要买的,跟兄弟们说一声便是。”
其实买东西这种小事,交待二门上的小厮跑个腿,给几个赏钱,小厮哪有不应的?
只是谢辞誉姨娘的娘家有间铺子,做的就是干果、果脯、冻梨......类的生意。
谢辞誉这么照顾她,她托谢辞誉买也是照顾生意的意思。
“往后,我让二门上的小厮去他姨娘娘家的铺子买吧!就不麻烦誉表哥了!”
施依依吃完了一颗冻梨,轻声说道:
“妘姐姐以后要买什么,可以跟我说,我哥哥在春风书院念书,他每日都要出府,有什么让他带就行了。”
施家如今只剩下施夫人,还有施依依和施牧。
作为施家唯一的男丁,施牧也争气,苦读了这么些年,去年中了个秀才回来。
虽比不上十七岁高就中探花的谢辞砚,但能在十六岁就考中秀才,放在一般人家,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不过,姜妘既然不愿让谢辞誉帮忙,又怎么会让施牧帮忙呢?
她笑着婉拒:
“不过是口腹之欲,哪里就要劳动秀才公子了?”
施依依眼中流露出一丝骄傲,口中仍然谦虚:
“跟二公子比,我哥哥也算不了什么。”
“二公子这样的天之骄子,百年未见,哪里是常人能比的呢?施秀才这样的已是难得的少年英才了!”
她抗拒谢辞砚是真的。
但也不得不承认,谢辞砚是天才中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