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一,黄道吉日。
姜妘一早便坐了轿,去了宁远侯府旁的守备府。
祭拜过谢家祖先的牌位后,她又给谢峰和徐氏夫妻俩正拜,敬茶,这才算是正式的认下了义父义母。
中午,守备府摆了酒。
徐夫人宴请了宁远侯府众人,和家中常来常往的官眷、亲眷,又叫了两班小戏,咿咿呀呀的唱着,好不热闹。
今日,姜妘一改往日的低调,梳了云髻,点了胭脂,玉钿珠篦,霞裙月帔,明艳不可方物。
尤其是那双桃花眸,水波荡漾,澹澹含情,阳春三月枝头招摇的桃花都要逊色三分。
这般的美貌,引来席间一阵阵赞叹:
“徐夫人认了个好女儿啊!”
“这么漂亮的女儿,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姑爷才配得上!”
“徐夫人以后有福了!”
......
谢峰一家依附于宁远侯府,与顾家自然亲近,宴席上,顾家三姐妹也到了。
谢四小姐谢琼珠挨着顾子湄,闹她:
“湄姐姐,二哥的麒麟玉不是找到了吗?那块麒麟玉是不是在你这里?快把那块玉佩拿出来我瞧瞧?我还没仔细瞧过呢!”
众姊妹听说这话,都笑道:
“是啊,好二嫂,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本来这麒麟玉丢了,现在有了二嫂,它又回来了,可见是美玉有灵!”
“是湄姐姐和二哥有缘分呢!”
......
众姊妹叽叽喳喳的起哄,顾子湄无奈的摇头:
“玉佩还没送过来呢!你们想看也没有!”
“那等砚表哥送了玉佩,湄姐姐就拿给我们看看吧!”
“是啊!我就远远的瞧过一眼,是一块羊脂白玉,没仔细瞧过!”
“我也没仔细瞧过!”
......
喧闹声中,顾子薇突然走过来,站在了顾子湄面前:
“四妹妹。”
众人顿时噤声,都知道顾子薇喜欢谢辞砚,谁还敢再闹?
看着众人这样的反应,顾子薇心中更愤怒了。
婚事换人以后,她一直强撑,装得像个没事人一样。
她很清楚,如果她也露出伤心难过的样子,只会招来旁人的嘲笑。
她看着顾子湄,手中端着一盏酒水,道了声:
“恭喜。”
顾子湄心中有愧。
她也没想到,原本姐姐志在必得的婚事,会落到了自已头上。
一开始她也拒绝过,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就连祖母都来劝解她。
此刻面对着顾子薇,她愈发的无地自容,干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酒口感醇厚,回味悠长,是上好的甘露堂酒,可这酒也烈,喝完以后,她脸就涨得通红。
顾子薇看着她的脸,抿紧了唇,转身坐了回去。
见此,姜妘也放下心来。
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她也不希望顾子薇在酒席上闹出什么难堪的事来。
姜姗坐在一旁,斟了酒,给姜妘敬了一杯。
她眼中含泪,声音也带着哭腔,看上去十分可怜:
“姐姐,从前我做了许多糊涂事,如今姐姐身份今非昔比,还请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这个糊涂人计较。”
说完,也不等姜妘回答,她就一饮而尽了。
姜妘端起酒杯,喝了一杯:
“只要你不招惹我,过去的事也就过去了。”
“姐姐,你真好。”
姜姗搂着姜妘的腰,满脸的依赖,看上去十分亲昵。
两人说话声音小,其他人也没听见她们说了些什么,只是一味的起哄:
“今日是妘妹妹的好日子,可不兴只跟姗妹妹说话!”
“是啊!咱们可不能让妘妹妹就这么干坐着,我先来敬一杯!”
“好姐姐,我也敬你一杯!”
......
二房的谢琼珠还有些小孩子脾气,最喜欢热闹,也最好劝酒,在她一声声“好姐姐”中,姜妘喝了一盏又一盏,脸颊越来越烫。
“不行了!再不能喝了!我要去散散酒!”
谢琼珠还要再劝,一旁的谢琼玉拍了谢琼珠一下:
“这丫头最会胡闹!她再劝酒,你甭理她!”
谢峰的几个女儿都帮着姜妘:
“妘妹妹如今是我们的义妹!你们欺负她,我们可是不依的!”
“是啊!再喝就真要醉了!”
“妘姐姐快去花园散散酒吧!”
顾子湄也坐不住了,连忙携了姜妘的手:
“妘妹妹,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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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峰是五品的武官,又依附宁远侯府多年,攒下了不小的家业。
因此,这花园虽然不大,但十分精巧,只是时间已经是深秋了,花事已了,花园里透出几分萧索的意味。
一个小丫鬟走过来,对姜妘和顾子湄道:
“妘小姐,顾四小姐,要去喂鱼吗?咱们府跟侯府挨着,湖里的水也是从侯府引过来的,都是玉泉山上下来的好水,水里养了桃花鱼,游起来可好看了。”
小丫鬟嘴巧,长得也讨喜,姜妘和顾子湄自是应了:
“好,去喂喂鱼,吹吹风。”
两人携着手,跟着小丫鬟,来到了湖边的水榭。
一把一把的鱼食抛下去,引来一群群桃花鱼接喋不止,金红色的鱼群游曳着,阳光下锦麟闪耀......
姜妘看得高兴,指着一条鱼,道:
“湄姐姐你瞧!那条最大的,就属它抢的凶,又胖又能吃。”
“是啊,它个头大,一个摆尾,就能把其他鱼拍飞。”
姜妘看着顾子湄,迟疑了片刻,道:
“湄姐姐,你看上去好像不大高兴?”
“我......我不太想嫁给砚表哥。”
“是因为砚表哥看上去太凶了吗?”
顾子湄苦笑了一声:
“其实我很喜欢砚表哥,他长得那么俊,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很喜欢他,但我不想跟三姐姐抢,可能我也没那么喜欢他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觉得砚表哥长得很好看,只是这种爱就像看到一朵美丽的花,一幅好看的画,是很浅很浅的喜欢,不至于到为了他跟别人去争,尤其是自已的姐姐。”
顾子湄摇了摇头:
“如果是一幅很好的画,那我还是更喜欢画......”
顿了顿,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这么说,可能你会觉得我故作清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