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爸爸开始捣鼓他的工具去了,他安静地坐在母女俩的不远处,旁边散落着扳手,螺丝刀之类的,他在帮希德将凤凰羽毛串起来。
妈妈比划了一下希德的身高,又比了比她自已的,亲了口女孩的脸,“宝贝又长高了,真棒!之前,妈妈很怕你长得太矮小了,这很不健康……我想,霍格沃茨一定是个很好的地方!”
“那当然!妈妈,我爱霍格沃茨!”希德抱住妈妈认真地说。
因为埃伯很高,芳汀自已是一位明艳的大美人,也不矮,按常理来说,希德不会那么矮,但或许是一开始他们的家庭经历了很多的缘故,希德总是成了别人口中的“小希德”。
虽然在芳汀眼中,宝贝什么样都是最好的,但她还是期盼希德更强壮、更有力气、更不好欺负一点……
这样,她就能更好地保护自已了吧?
芳汀无法想象,若是在某一处她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宝贝被别人欺负,她要是还不了手,这该怎么办呢?
她总会担心如果因为家庭的贫穷,而叫自已的孩子长得瘦瘦小小的,会发育得不好,会被别人欺负了……
妈妈的烦恼一箩筐,筐筐都是她名叫希德·缪瑞尔的女儿。
在今年的暑假过后,芳汀迈出了她人生崭新的、前进的一步,兜兜转转一段时间后,她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一个小农场的帮工,偶尔还要帮助农场主人做家务。
战争毁掉了一代人的幸福,却又不停地逼迫时代进步。
在残酷的世界战争中,大量男性被送去前线,因后勤生产劳动力的缺少,反而无意中加速了近代女性逐步离开家庭,投身社会劳动之中的步伐,越来越多的女性走出家庭,拥抱社会。
随后,在世界刚刚结束的冷战中,左派,尤其是共产主义思潮的推动下,全世界思想解放运动浪潮越来越高,女性地位也大大提高。
这份临时性的、非全天的工作,在曾经她的世界中不值一提。
但芳汀乐意接受它。
她曾经受到的教育从音乐、美术鉴赏到哲学、历史、科学、金融……凡此种种,从没有谁能想到她今后竟然能如此朴素地找到这样一份工作。
她的过去繁多光彩,也从不缺纸醉金迷,她讨厌家族为了财富不择手段,但也的确对底层民众的痛苦纸上谈兵……
芳汀的的确确曾经被蜜糖般甜美金黄的、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富贵生活困住过。
它磨灭她的道德,腐蚀她的抗争心……
她曾经无数次地反感过,也沮丧、躲避、沉溺过——芳汀甚至不知道自已究竟为什么要跟一个只对自已说了几句甜言蜜语、擅长巧言令色的男人私奔……
是那个时候她被恋情冲昏了头脑?
还是她只想给自已一个逃离家族的借口?
就像她不知道自已的人生是否就是最完美的,是否走对了她至今为止人生的每一步……但她能肯定自已如今是幸福快乐且精神富足的,而再度回望过去,她终于能拥抱过去痛苦的自已,而非压抑她的心了。
她能用自已挤奶、撒饲料、打扫挣来的钱给宝贝买好吃的、好玩的、漂亮的衣服,也能够用自已挣来的钱去干别的她想要做的事——她……真的也想要赎罪,想要为贫苦人民付出一份力。
她能在社会上自立根生,也开始试着发出自已的声音、提出自已的倡议了。
芳汀意识到她在劳动、社会交流中逐渐找到自已的人生与社会的价值。
夜晚,芳汀抛弃了埃伯,久违地抱着希德睡在一块。
“宝贝,你爸爸肯定今晚睡不着了,他听见你提到猫头鹰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没看见,一下子,就变得冷冰冰的!”
芳汀显得有些调皮,她用这样的方式,希望她的宝贝至少跟家人在一块时能够放下忧虑,能够轻松一些。
她用这样的方式来爱护这个注定会渐渐长大,渐渐离开她怀抱的孩子。
希德窝在妈妈怀里,蹭了蹭,“妈妈,对不起~”
“宝贝,妈妈想要的不是对不起。”
芳汀亲了亲她的眼睛,蜻蜓点水一般,女人的眼睛几乎同她一样,希德那双雾蒙蒙的翠色眼眸正是继承自她最可爱的妈妈,当这两双眼睛在一块的时候,任谁都能知道她们有能够跨越万水千山的羁绊。
“妈妈知道你总会有属于自已的人生,妈妈也支持你去追求自已想要的人生,我从来都不想绊住你的步伐,你永远都能够大胆地去走自已的道路。但……始终记得,宝贝,要照顾好自已,爸爸妈妈爱你。”
母女俩躺在这张狭窄的床上,静悄悄的。
但希德心里感觉到了一种很安稳、很幸福的强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