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皇后又多叮嘱了众人几句,这才肯放我们回去。
我恨不得立马飞回自已的玲珑轩,不想在这多待一秒。俗话说得好,打不过我还躲不过吗!?
我垂着头,随着一众嫔妃出了凤仪宫前殿。结果还没等我将头抬起,就被嫽妃和其他几位娘娘拦住了去路。
“绸答应走这么急?皇上明明连个伺候的人都不肯拨给你,回去那么早作什么?”
我木着一张脸,毫无感情地回看过去。
嫽妃见我敢直视于她,二话不说就朝我挥起了巴掌。
我猛地欠下了身,嫽妃那巴掌挥了个空,一脸不可思议地垂眸怒瞪。
“嫔妾见过几位娘娘。”
我眼底蕴着厌恶,声线乖巧地向几人作礼,像是丝毫不知道嫽妃打算做什么。
结果嫽妃竟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粘人,顿时双眉一厉,高声呵斥道:“绸答应,你好大的胆子!尽耍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来人!掌嘴!”
我猛地蹙起了眉,怎么才出场就要掌嘴啊?!
我震惊地看向她,刚要狡辩什么,却被不远处的白芷玉蓦地叫停:“嫽妃,算了吧,你何必处处与她较劲?”
我闻言,在心里不住的含泪点头,对白芷玉的好感顿时升了几度。
嫽妃见白芷玉都站出来帮我说话了,也不好下了她的面子,只得浅浅翻了我一眼,阴阳怪气道:“青楼出身就是上不得台面,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那你还跟我说话!你当我死了不行吗?!
我在心里忍不住大喊,但面儿上还是带着软柿子该有的怯懦,屁都不敢放一个。
“行了,既然粟妃姐姐都开口了,本宫自然不好问罪于你,但你可别忘了,今日之事,没完!”
嫽妃眼含怒意,十分不爽地拂了拂额前丝丝碎发。
“是……”
闻言,我福了福身子,立马脚下生风地回了玲珑轩。关起门对着菜地就是一通乱骂。
“当人小老婆你自豪是不是啊!?仗着跟女主关系好,就敢骑在我头上拉屎!?也不撒泡尿自已照照!你有人家白芷玉长得好吗?说起话来怎么连打嗝带放屁的不招人待见呢!?下贱!下贱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骂嗨了,差点在菜地里打滚撒泼,却又顾虑自已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菜被我压死,最终只得泄愤似的埋头除起杂草来。
正当我嘴里骂骂咧咧,诅咒嫽妃后代子孙吃不上三个菜的时候,卿澄突然带人一把推开了玲珑轩大门。
见我满脸泥泞,仿佛见了鬼似的惊恐神色。卿澄的脸色几乎快要沉到地底下了:“绸答应好大的脾性……”
此时的我就像被白展堂点了穴一般动弹不得,就这样干看着卿澄携一众侍从大步走了进来。
不过数秒,那抹明黄立在了我面前,逆着光都险些刺瞎了我的眼。
“嫔妾……”
我慢慢转过身子,规规矩矩地跪在卿澄脚边,一点没了刚才骂人时的气势。
“骂啊?怎得不骂了?绸答应不是挺伶俐的吗?”
卿澄嘴角牵起一抹冷笑,瞪着我就是一通阴阳怪气。
发癫啊!玲珑轩可偏僻得很,卿澄怎么会在这时候路过玲珑轩?!
“嫔妾……骂得是这毁了菜地的杂草和蛀虫……”
“一派胡言!”
卿澄彻底恼了,我清楚看见龙袍之下的他抬了一下脚,应该是想踹我来着。
我被这一声怒斥惊得闭了嘴,也不知道我胡搅蛮缠这一招是跟谁学的,怎得就是……就是管不住这张嘴!
卿澄见我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神情莫名变得烦躁,险些将手中的玉珠子整串掐断。半晌,他别过头,不住咬牙道:“绸答应目无尊卑,以下犯上,罚奉两个月,赐……跪刑。”
我满目惶恐,跪刑?!是要跪钉子吗?
总管太监闻声应是,随即便唤了两个太监朝我逼近。
“别别!说清楚啊!什么是跪刑?!”
我手脚冰凉,慌张地想要问个清楚。
卿澄并没有打算搭理我,凝着眸子等待太监们行刑。
没等我继续追问,其中一名太监一把将我拉了起来,另一名则捡了几块砖石扔在我的脚边。
“等等。”
卿澄眉头微蹙,不满意地打眼瞧了瞧,随后浅声道:“压在绸答应的菜地上。”
小太监得了令,抬手将砖块扔进了我还没成年的大白菜上,惹得我一阵心痛。
“皇上……嫔妾错了……”
我苦着脸,朝卿澄眨巴着眼睛,得到的却是卿澄冷漠地别开视线。
好,算你狠!
自知求情无望,我紧咬着下唇,任由太监将我的双膝摁在了坚硬的砖块上,耳边仿佛都能听见白菜的哀鸣……
“跪够三个时辰就可以起来了。常廷玉,派人盯瞧着。”
撂下一句,卿澄一刻不停地大步踱出玲珑轩,只留下我和一个看上去不识逗的小太监面面相觑。
古代的三个时辰并不是三个小时,而是六个小时!!可想而知这六个小时我是怎么度过的……
直至最后,我膝下已经没了知觉,膝盖也传来阵阵针扎般地疼痛,大股大股的鲜血更是暖热了冰凉的砖块,顺着砖角细细滴淌着。
终于,我撑不住一头栽倒在了白菜地上。自此,我的白菜无一幸免……
……
等我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傍晚时分了。
我呲着牙,勉强直起了上身,这才借着月光看清膝盖上缠绕的布条。虽然这种属于无效包扎,但这种行为对我来说已经很值得哭一场了。
我俯身,强忍着剧痛将布条一点点拆开然后重新系上,这才稍显安心地抬手,用袖子将额前细密的汗珠擦干净。
也不知道自已会不会瘸……
我有些哀怨地想着,如果书中原主知道我拿她的身体都做了些什么,兴许会跟卿澄联手,一起杀了我吧……
不过这次也算让我长了点教训,切身实地地知道了身处后宫要管紧自已的嘴巴,免得被人偷听,再一条白绫送我归西。
就在这时,我突然灵敏地听见玲珑轩大门似乎被推开了。
我瞬间一个激灵绷直了脊背,探身试图朝窗外望去。
紧接着,细碎地脚步声由远到近,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走进殿内。
“谁!”
我吓得立马裹紧了被子,双目瞪得老圆,死死盯着那团黑影。
“小主,是奴才,奉六。”
闻言,心脏被攥住的感觉立马松快了下来:“你个小太监!吓死我了!”
我带着哭腔道。
奉六轻手轻脚地点亮了床边的烛台,这才一脸抱歉地跪下身子,朝我磕头致歉。
见奉六这般,我自然是舍不得的,顾不得膝盖上的剧痛就要起身将他扶起来。
“小主别动!您膝盖伤的厉害,奴才特意为您去取药的。”
奉六扬了扬手中的小瓷瓶,表情颇有些内敛。
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我丑陋地撇着嘴,声音嘶哑道:“你真好……!要是没有你,我得……我得……哇!!!!”
奉六见我话说到一半,突然嚎啕大哭起来,顿时惊得小步上前,冲我焦急地“嘘”着声。
“干嘛!我在我自已屋子里哭还得担心扰民啊!”
我既委屈又不甘地看着他,完全不顾此时的形象。
奉六谨慎着探头朝窗外看了看,这才哑着嗓子神秘道:“小主现在没得旁人伺候,奴才是怕惹人怀疑……”
我挂着吃进去一半的鼻涕,故作深沉地看着他:“也对……不能把你扯进来……你这么好,我不能连累了你,反正我贱命一条,永无出宫之望,你……你还有大好未来……那你快走吧!别叫人发现了!”
奉六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将瓷瓶的塞子拔下来:“为小主上完药奴才就走,听宫里的御医们说,这药有奇效,外敷以后保准能痊愈如初!”
“这么好的药……你……你是从哪弄来的……?”
“偷的。”
“啊?!”
我顿时张大了嘴,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偷!……偷得??”
我赶忙将声线压低,一脸惊恐地看向他。
奉六轻轻笑了一下,将绑在我膝盖上的布料解开:“奴才也是没有办法,得知小主被罚后,奴才担心小主,借着去洒水的功夫,偷偷从御医馆的药柜里取来的。”
我又忍不住开始撇嘴了,奉六见我整这出,这才连声安抚我说:“小主不用担心,这种跌打损伤的药一般不会记档,就算奴才拿了他们也发现不了。”
“太冒险了,下次不许了。”
我怨怼地睨了他一眼。
奉六见状,那双好看的眉眼顿时弯成了月牙,轻声道:“奴才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