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踏雪赏梅后,卿澄鲜少再来玲珑轩。
上次因钦天监一事,我已经对卿澄的冷处理有了免疫,心中自然不会再有任何波澜。
同样的套路,同样的架势,实在无趣。
只是这样清静的日子没过几天,一周后,白芷玉竟亲自敲响了我玲珑轩的大门。
我错愕,眼中夹杂着繁杂的不解,怔愣了好半天才讪讪开口:“粟妃娘娘……您是有什么事吗?”
白芷玉笑容可人,却依旧下意识瞟向了我手腕上的珠链。确认无误后才抬眸开口:“本宫碰巧路过贵处,想着也有些日子没见酥嫔妹妹了。”
我微微挑眉,不经意瞥了缎雀一眼,继而道:“粟妃娘娘亲临,臣妾自是不敢怠慢,生怕又一次引火烧身,当街罚跪呢~”
白芷玉笑容一滞,伸手抚向额前的花钿上,语态无辜道:“本宫就说你我之间有隔阂,有芥蒂,酥嫔妹妹还不承认呢……”
我冷漠地看着她,静等她的后话。
白芷玉深吸了一口气,侧身将缎雀提着的东西,顺手接了过来:“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你且收下。”
我顺着她的动作垂眸看去,这包东西看上去方方正正,像是缎布里裹了个匣子,只是不知这匣子里是什么。
“粟妃娘娘这是何意?总不会是求我办事吧?”
白芷玉笑得十分开心,好像听到了什么十分可笑的话一般,这无疑刺痛了我脆弱的自尊。
“粟妃娘娘笑什么?”
我愠怒。
白芷玉不慌不忙地收敛了笑意,直白道:“本宫此番前来,是助你一臂之力的。”
我眉心一跳:“一臂之力?什么一臂之力?”
白芷玉无奈抬眸,朝玲珑轩院里递了两眼。
我顿时心领神会,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侧身,将白芷玉和缎雀让了进去。
“里面说话吧。”
我领着白芷玉进了内阁,随便倒了杯水就算打发了。
白芷玉也不恼,默默将水杯推远了些,笑眯眯地对我说:“这包东西,是留给你出宫后置办琐碎的,虽说在宫里常见,但到了外面,却也值不少钱。”
我面露惊色,刚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才想起赏雪那日,白芷玉曾派人偷偷跟着。
我抿唇,直白开口:“这种事,怎么好劳烦粟妃娘娘操劳?”
白芷玉听罢,掩唇一笑:“不瞒酥嫔妹妹说,本宫确实很想让你出宫。毕竟有谁会愿意看到自已深爱的男子改作她人的裙下臣呢?”
说着,白芷玉定了定神色,向我凑近了些:“所以,你要相信本宫,本宫助你是真心的。”
回望着白芷玉炯炯的双眼,我不禁陷入沉思。
现在出宫的时机确实很好,柠下亭毫无异样,单耗着白白浪费时间。
此番若是能顺利出宫,刚好可再回翠景楼找找线索,即便翠景楼也寻不到什么,也不用再活在卿澄和白芷玉的鼻息下。
至于回现世,之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利用,慢慢找法子呗!
而且,白芷玉主动要求助我出逃,从逻辑上来讲是完全说得通的。
结合白芷玉的心境,帮我逃出宫闱,就是在帮自已剔除后患。卿澄如今对我虎视眈眈,只要白芷玉还介怀我的存在,那这件事就势在必行!
想到这,我心思渐渐明朗起来,看向白芷玉的眼神,先前的敌意也没了大半。
“那就有劳粟妃娘娘了。”
我恭恭敬敬地朝白芷玉欠了欠身子。
……
逃宫的日子订在五日后。
白芷玉给的那包东西我没要,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不想临了还要再欠白芷玉一个人情。
白芷玉倒也没勉强,只是嘱咐我这件事,不能给任何人说。
当然,在我心里,这个‘任何人’并不包括奉六。
奉六知道后,极力反对我这般轻信白芷玉。
我知道奉六的顾虑以及不信任,毕竟我这一路走下来,被白芷玉害得险些丧命。
但这件事不一样,我和白芷玉在这件事上,完全属于利益共同体。
我想出宫,她想我消失,我俩一拍即合。
我将道理掰开揉碎,一点点说给奉六听,但奈何苦劝无果,我俩就这么‘冷战’了。
说‘冷战’,其实是我单方面冷着他。
毕竟我俩是主仆关系嘛,他又怎么可能跟主子过不去不是?
待我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后,奉六塞给我一张纸条。
上面详细写了一处地址,是他家的地址。
我不仅惊讶于奉六识字,更惊讶于上面的字迹俊秀工整。若是随意在路上捡到的,我定会以为这是哪家的状元郎执笔而作。
我痴呆地扬了扬手上的纸条,目瞪口呆:“你……你写的?”
奉六轻‘嗯’一声,强调道:“奴才通常七日回去一次。”
我略略点头,紧着挂上了笑容:“六儿,你写的字真好看,一点不输那些个自允高雅的公子哥。”
我虽然没真的见过那些公子哥写的字,但电视剧总是看过一些的。
我寻思奉六这一手好字,怎得也能甩他们半条街。
奉六被我夸得红了脸,却还是故作严肃地一再叮嘱我,出宫后别乱跑,在家等他。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暧昧呢……?
我有些羞臊,嘴里不停嘟囔着‘知道了’,伸手就要将他推出去。
明天这个时候,我就能离开了。
希望到时,别出了什么岔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