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停住脚,从茄袋里数出七两,而后递给变童。随悻悻转身,独自踱出里间,在外面翻箱倒柜起来。
“小大夫,看不出你还挺贪财。
人家医术傍身,是为着救济众生。您这连看都未曾看一眼,便叫我大哥给钱拿药,未免不太负责不是?”
老四闻言,眉心肉眼可见锁成一团:“你们这群人,原来都这样不讲规矩。”
说着,变童探出手,在展自飞的伤口上抹了层黑乎乎的东西,随即继续开口:“救济众生,那是菩萨的活儿。
我变童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也要吃饭,也要穿衣。
怎得如此,在诸位眼里都容不得吗?”
老幺闻言,刚想接茬,却被老四兀地打断:“变童大夫勿怪,我这幺弟年轻气盛,也没什么文化,并非有意说您的不是。”
变童冷笑一声:“那你俩还挺像的。”
这下,除了变童和肖宿,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挂了脸。
但考虑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便几人再有怨气,老四也还是赔笑着打了两句哈哈,心里却几乎将变童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老大将拿回的药材,串成一串拎在手上。之后掀开里间的门帘,对着几人招呼:“该走了,莫要打扰大夫医治。”
兄弟几人这才乖顺颔首,挨个儿迈出这处是非之地。
待几人先一步离开,老大看向肖宿:“肖大夫,见变童大夫这儿像是没什么事,您要不先回去替阮姑娘看看吧。”
肖宿侧了眸子,盯着变童的背影看了好久,才淡淡应声:“也好。”
说完,肖宿朝变童的背影浅浅鞠了一躬:“变童大夫,回见。”
变童头也没回,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像是完全没听到似的。
肖宿也不恼,转身随老大踱出了草药阁,与一行人往奉六所在地客栈走去。
“那小孩……哼,傲的都快不知道自已是谁了!依我看,就应该拎着他的领子,美美收拾一顿,得让知道什么是尊重不是?”
老幺恶狠狠地咬牙,摩拳擦掌,好不狠戾。
老大对此却没什么感觉,只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脾性,人家到底也没做错什么,不过是待他们这帮大老粗不太客气罢了。
总不能指责人家先收钱后拿药的规矩吧?
“听腾伯的意思,这小孩应是有点来历的。
咱们兄弟几人还是收着些为好。”
“来历?什么来历?”
老幺有些惊讶,朝老四回望过去。
老四想了想,一时不知该从哪说起。
想了半天,老四才言简意赅道:“总之,听腾伯的意思,你们现在所见这小孩的样貌,是一种很厉害的易容之法。
这种连自身骨相也能改变的易容术,是源自什么什么……山巅上,一处邪教,月山教。
但是变童大夫本人,好像又对这月山教极度厌恶。一开始不愿意先给展自飞医治,正是因为怀疑我们是月山教的人。”
几人听完,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连见多识广的老五,都哑了火。
“我倒是听闻过月山教这个教派,但实在不甚了解。
等回头我再好好出去探查一番。”
“不急。”
老大适时开口:“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展将军和阮姑娘的伤势。
依照目前的情况,咱们再没有时间耽误了,得尽快离开西阳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