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脚下速度一直都很快,眼下更是拿出了参加校田径队时的爆发力,带着卿澄从小道侧身闪进了一旁的山林里。
卿澄勉强能跟得上我,但沉重的呼吸声也越来越明显,伴着锦缎被树枝撕裂的‘刺啦’声,继而融化在耳边呼啸的风声里。
我一边带着卿澄穿梭于树丛之间,一边侧耳静听身后追赶上来的脚步。
身后阵阵杂乱,叫骂声和脚步声相互交织在一起,犹如午夜梦魇般阴魂不散。
“把你的龙袍脱了!”
我低声喊道。
卿澄反应很快,闻言,单手便将胸前的衣襟大扯而开,连同腰封一起丢在身后。
虽然一边跑一边脱衣服,严重影响了速度。
但卿澄这一身明晃晃的龙袍,在深山里跟发光的灯泡也没什么区别,不脱了它,根本甩不掉这些人。
幸好的是,卿澄的里衣颜色很暗,非常容易藏匿。若是依旧明黄一片,我恐怕得带个裸男逃命了。
我俩没头没脑地跑了很久,身后追赶的几名黑衣人像是体力不支,脚步变得十分沉重且杂乱。
我知这是个好机会,拼尽全力甩开他们一些之后,侧身闪进一处茂密的灌木之中。
“蹲下!”
我紧张低吼,愣是摁头将卿澄塞进了矮灌,自已则蜷缩在卿澄身边,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果然,他们跟丢了。
虽然并没有彻底甩开,但视野盲区一旦出现,即便只有一瞬间,也能够绝处逢生。
我努力平复着粗重的呼吸,对卿澄摆了个‘嘘’的手势。
此时的卿澄万分狼狈,早已不见往日的意气风发。可见做了皇帝之后,运动量有多欠缺。
“人呢!?老子问你人呢!!”
不远处,响起一声狠戾的叫骂,以及挥拳将人打翻在地的声音。
被打倒那人像是在地上挣扎了两下,随后沉声道:“跟……跟丢了……”
“你他娘的废物!!”
说完,又是一记重拳落下,打得那人闷哼一声。
我眉头紧蹙,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一会儿,那群人里的其中一个,唯唯诺诺地开口:“司马大人……千丝山虽大,但能躲藏的地方有限,若是让兄弟们全部上山搜寻,相信他们……定跑不了。”
“我他娘用你教??”
那个叫司马的,性格十分暴躁,同同伴说话时,跟收债的黑社会如出一辙。
几人沉默良久,司马才语气不堪道:
“行了,他们跑不远。你,回去向头儿复命,调派人手。你,带着两个兄弟往山上找。你,你,还有你,找左半山,你,你,右半山。都听明白没有?!”
“是!”
司马下了令,几人的脚步声也随之四散而开。
我稍稍探出头,见几名黑衣人确实散到了不同方位,这才渐渐安心下来。
我回过身,指了指远处,随后朝卿澄递去了眼神。
卿澄心领神会,弓着腰,随我慢慢溜出了灌木丛。
许是日照充足的关系,远处山林更加茂密,但地势也更为陡峭,若是走不好,崴脚都是轻的。
我拽着卿澄的手,尽量不让自已发出一点儿动静。
卿澄紧张地满手是汗,身位也离我越来越近,整个人几乎快要骑在我背上了。
我蹙眉回头,不明所以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好好走。
卿澄抿唇,这才稍稍与我拉开了些距离。
“眼下时间还早,林间无所遁形,得找个光线照不到的地方躲着。”
我近乎喃喃道。
卿澄闻言,细想过后,神情坚定道:“山上好像有一处藏于崖岸的狭小洞穴,洞口被绿灌埋没,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的。”
我闻言,顿时欣喜万分:“好好,就去那,先躲过这一阵再说!”
卿澄默默在我身后点了点头。
我俩猫着腰,一路向前摸索,终于看到了一块可用于掩体的大石头。
我俩在石头后面暂歇,一是为了恢复体力,二则是为了与搜寻右山的黑衣人暂时拉开距离,如此才算稳妥。
我蹙眉揉捏着肿胀的小腿肚。方才那一顿猛跑,搞得现在腿部肌肉无力,嘴里更是又干又燥。
卿澄却好像没什么反应,但眼神却始终瞟在我身上,看得我心里阵阵发毛。
“你干什么?”
我狐疑的撤了撤上身,满脸写着不信任。
卿澄闻言,干巴巴地抿了抿唇:“朕很好奇,为何这一路下来,你的应变能力和周身气场,都与往日大不相同?”
我无声笑了笑,不禁回想起在现世时,法定节假日和一众驴友上山露营时的美好。
那个时候,虽没遇到过猛兽袭人,但也少不了在陡峭的山壁上肆意穿梭,自然得心应手些。
“可能是我……天生适合在山里生活?”
卿澄明摆着不信,看向我时,眼里竟多出了一丝亲昵地嗔怪。
我慌忙侧过头,半晌才问:“那个叫司马的……你可听过?”
卿澄闻言,神情顿时肃穆:“没有,朝圣国复姓极少,除了皇后的母家姓叶木以外,再无其他复姓。”
“是吗……”
我略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那你可知,别国有没有这个姓氏?”
卿澄仔细想了想,说:“明月国以前有司马这个姓,只不过因司马家意图叛国,司马家人丁被一举屠尽,司马姓自然也不复存在。”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
沉默半晌,卿澄突然看向我,眼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地情绪:“当时情况危机,朕……没能将你护在身后……”
我微微一愣,好半天才想起来卿澄所指是什么事。“你想说什么?”
卿澄尴尬地揉捏着指节:“朕是想说……没什么,你别多心就好。”
我又好气又好笑,干脆直截了当地看着他:“你一开始就说了,纳我入宫,只是为了惩罚我,我自然不会因为你跟白芷玉感情好心里不平衡。”
“我压根就没把自已当成皇上您的妃子,充其量算是在宫里借住而已。你才应该别多心,别多想。”
卿澄闻言,神情一滞,有些干裂地嘴唇无声张合,但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两种深浅不一的脚步声。
满地地树叶噼啪作响,瞬间将我的心脏高高悬起。
我不禁直了直后背,抬手将头上的木簪取下,牢牢攥在手中。“你有没有什么能防身的东西?”
我压低声线,面色沉重地看向卿澄。
卿澄脑子一转,也学着我的样子,将发上的玉簪拔了下来。
我默默点头,用眼神指了指来人的方向:“你们做皇帝的,文武不都得精通吗?一会儿他们若是靠近了,咱俩一人一个,切记,不要发出太大动静……”
卿澄点头,目光不自觉多了几分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