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陈凡接我离开了墓园,带我来到了一处大排档,但是他要了一个包间,又点了许多酒,我也许知道他的内心该有多痛苦,我们一起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他直接用起瓶器开了很多啤酒,桌子上菜还没上来,他就一瓶酒炫了下去。
“你还是慢点吧,身体是自已的。”我劝了他一句,但是内心的我确实想和他一样的想法。
“你说的对,身体是自已的,从今天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关心我了。”他给我递过来一瓶。
我下意识地接过,脑子里想着的是他说的话,是啊,世界上就只有一个KK姐,也许以后自已的日子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人,而我,也最终重归黑暗之中。
等菜上齐了,我们的啤酒也已经喝了过半,陈凡的脸色已经泛红了,突然,他哭出了声,接着便再也忍不住地在地上吐了起来,也许是喝酒前没有进食,身体承受不了,但是我知道最让他接受不了的就是KK姐的离世。
我走进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后背,等他缓过气以后,我叫来了服务员,把地上打扫一下,并说服务费可以多给。
我看着一桌子的食物,却丝毫提不起胃口。
“顾之,吃菜,今天咱们哥俩好好喝。”他突然正视着我说道,脸色又恢复到了刚刚的平静,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但这只是他的伪装。
我打算陪他好好喝一杯,因为我的心里也十分难受。
我拿起筷子准备夹菜,却感觉自已的手有点颤抖,我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因为自已内心的悲痛吧。
我们都很沉默地夹着菜,他又喝了一瓶酒,给我说了一些关于他们的经历,我很认真的听着,我不想错过任何KK姐的信息,就仿佛接下来有个人在我耳边说KK姐回来了,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他们出生在一家富裕家庭,但是父母出车祸双双去世,陈凡现在接手的便是他父母留下的公司,而KK姐在父母去世以后就变得消极起来,后面陈凡只说KK姐去过很多城市,但是具体不知道都去了哪里。
也就是半个月前,KK姐告诉陈凡她已经癌症晚期,陈凡想带着她接受最好的治疗,但是KK姐不愿做癌症的奴隶,始终坚持保守治疗,直到昨天……
我和陈凡一边喝酒,我又把我和KK姐的故事讲给他听,他同样听的很认真。
饭局一直到最后,我也没再见陈凡流出一滴眼泪。
十点多,陈凡要让我去他家休息,但是我婉拒了,尽管KK姐离开了,但我还有自已的生活。
我给张沄发去了一条信息,说自已今天不能回去了,让她给我开个假条发给我舍友,她给我发了个OK的手势。
等我转身准备打车去机场的时候,陈凡又走到我的身边,此时的他已经有点醉了,因为大半酒都是他喝的,他搂着我的肩膀说:“顾之,可可那辆车说好要留给你,等有空你过来开走吧。”
我没有拒绝,KK姐留给我的,我愿意去接受,但是我现在没有驾照,只能让他先保管着。
他给我打来了一辆出租车,我上了出租车和他挥手再见。
出租车行驶在夜晚的公路上,建筑物不断后退,我坐在副驾驶紧闭双眼,努力不让自已去想起KK姐。
今天下午火锅店老板问我为什么不去,我说自已出了一些事情,明天就会继续去,并承诺他可以扣自已的工资,我大概知道他不会真扣。
回去军训也快要结束了吧,还有军训汇演,我应该也不用去参加了吧。
那就一直等到国庆放假了……
大概一个多小时,我终于到了机场,此刻已经晚上十一点半。
昨天这个时候我从南阳赶了过来,今天又要赶回去,真是造化弄人啊,一天时间,我就失去了最亲爱的人。
我好像变得很不幸,我去机场购票,被告知已经没有去南阳的直达飞机,需要在郑州中转,但是时间却比较长。
但我还是买了一班凌晨一点去郑州的机票,然后在郑州转机,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等我到南阳已经早上九点了,因为事实是我在到达郑州以后并没有继续选择乘飞机,而是选择了坐火车,原因很简单,火车票还是比较便宜的。
我没有打车回到学校,只是和张沄说自已已经到了南阳,我走在大街上,意识有点恍惚,我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虚幻,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升到最高处,我走在了白河河畔,静静地在这待了很长时间。
我不知道自已究竟在想什么,只是在那里待着,偶尔看见一两个空军钓鱼佬,人都换了两拨,我还是在那里待着,仿佛就像一栋石雕一样。
也许在他们眼里我仿佛失恋了一般,但对我来说,自已何止是失恋,而是失去了心里最重要的人。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下来,我突然想起自已还要去火锅店兼职,便在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
等我过去了以后,老板却没有责怪我,还是嘱咐我一定要保证卫生和质量,我向他保证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今天王伟不在,是另一名同事和我一起工作,他看起来也比较内向,于是我们沉默了三个小时。
十点老板准时让我下班,还让我早点回去,别迟到了。
但是此刻的胃里已经传来了饥饿感,我还是在路边买了一份炒饭,然后便马不停蹄地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学校。
可能是这两天自已的精神太疲惫,回到宿舍以后还没洗漱我就睡了起来。
……
第二天一早我便起来了,我想要找回在郑州那种充实的感觉,早上去晨跑,上午去驾校练车,下午去图书馆看书,到了晚上又去兼职。
直到兼职结束,我骑车又停在了无名之桥上,我的身体仿佛很疲惫,躺在地上就能睡着一般,今天晚上似乎不会失眠了,但是我觉得,今天我的灵魂不在我的身上。
我捂着自已的心脏,感受着它的跳动,是那么有活力的跃动,可是我却如同一个机器人,按照程序度过这一天。
我就这样盯着桥下的白河,用自已的双手拉着自已的嘴角,想让自已笑出来,但是我的面部表情像是瘫痪了一般,不管我是怎么撕扯着嘴角,甚至嘴角一丝鲜血流到我的嘴里,我才感受到脸部的疼痛。
我是生病了吗?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心脏隐隐约约传来一丝阵痛……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缓了过来,也终于能感受到自已的情绪了,是难过,我非常难过,这一刻仿佛比我的整个童年更加难过。
我趴在栏杆上深呼了两口气,然后给张沄发了条信息,说自已今天晚上可能不回宿舍,如果有人把这个信息报给她,让她能放心。
没想到我的信息刚发过去,她的语音电话便拨了过来。
“沄姐,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
我以为她可能是来问责的,开口便和她说了声抱歉。
“你现在在哪里啊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