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我的心情也变得复杂起来,这次我不再对家人抱有任何的期望,我真想用水泥把我的心脏浇灌封闭起来,我怕听到他们的话忍不住伤心起来。
我在家里没有什么发小,我总和他们玩不到一起,也许是家庭原因造成的,家里也不会有人会为我回去而开心,如果肯定有人会开心的话,那大概就是我弟弟吧,他或许会期待我回去能给他带一份巧克力蛋糕。
我也挺同情他,觉得他就是被父母所操控的一个傀儡而已,但是他却不会同情我,父母总是向他说不要学我,我和他所谓的亲情大概也只有那点能说的出来的血缘关系。
他从来就不会叫我一声哥,只会直呼我的大名,他大概觉得我生来就是欠他的,给他做奴仆的。
他像家族里的少爷,每个人都会说好听的话哄着他,可是他不知道,这个家压根不是什么家族,只是一个不上进的农民家庭,父母自已做不到的要求孩子去做,寄托自已所有的希望,不管自已的教育方式是否正确,美其名曰:我们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
如果刑法里不介意多一条法律,我就希望是以爱之名摧毁孩子的一生,那我的父母应该不会被处罚,因为我接受的先进的“国外教育”,我成年以后要为自已负责,不能再向家里有所索取。
我不知道自已是怎么度过短短的两个小时的,大概是想着怎么去回答父母的话,比如他们会说,“虽然大学不好,但是还是要好好学,以后看看能不能考上研究生……”
“你知道我们供出来一个大学生有多不容易吗?”
“你要懂得我们的良苦用心……”
“在学校省着点花钱,家里还有你弟弟要上学……”
“没事去找个兼职,能减轻点家庭负担更好……”
……
我好像知道自已会如何回答,可能我会低着头说:“嗯,我知道。”
短短的四个字,我能回答他们的所有问题,也是我这些年统一的回答,从来没错过,只要他们张开嘴,我就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其实在邻居眼中我是一个不错的孩子,大概是因为他们的孩子早早辍学,只有我还在上学,并且当上了村里少有的大学生,也或许是他们感觉我没这么多事,从来没让父母操心过,不像他们的孩子,在外地打工还要和家里要钱花,可是,不是我没让他们操心过,是他们从来没有操心过我。
可能还是有些时候比较操心的,大概是成绩出来的时候,考的不错就拿出去向邻居炫耀,考的差就在家里给我讲他们多不容易,让我要好好学,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看。
直到火车播报的声音响起,才把我从想象里叫了出来,我收拾好行李站起来准备下站,相比于离开时,现在背上多了把吉他。
等列车停稳,我跟着人群下车,刷证出门,发现外面有很多人,有接家人的,有拉客的,还有买东西的,我摆着手走出人群,顺着道路出了车站附近,在一个便利店买了瓶水。
想起还要给弟弟买个蛋糕,于是在手机上导航附近的蛋糕店,没有多远,我拉着行李走了大概五百米左右。
在一家名叫“甜心蛋糕房”的蛋糕店门口停了下来。
我和店员说了自已的要求以后,询问是否能在两个小时内做的出来,然后便在店里找了个位置随意地坐着,意识再次放空。
“顾之?”我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在蛋糕房的工作室门口,正站着一个女孩,个子不高,扎着双马尾,脸上戴着口罩,但我还是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正是我高中三年同学范筱筱。
因为双马尾是她的一个特色,在高中时就这样扎着,尽管她还被老师说了几次。
见我看向她,她动手把脸上的口罩拿了下来,脸上那抹婴儿肥显得格外可爱,但是我和她还有点更深的关系,她给我写过情书,后面我就直接以学习为理由直接拒绝了她。
“范筱筱,你怎么在这?”我还是比较礼貌性地微笑着问她。
“这是我家蛋糕店啊!”
“难怪,我说你高中时每天都给同学们带蛋糕吃。”尽管在一个班里三年,因为我比较透明人,也不喜欢和人家交流,自然也不了解很多同班同学的事情。
“我刚刚听着就像你的声音,出来一看,果然是你。”她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把在另一张椅子上的吉他拿走,示意她坐下,“你这两个多月一直都在这里嘛?”
我问了一个比较呆的问题。
她笑着点了点头,“我高考没考好,只能上一个大专,我想在家里培训一下自已的手艺,不想去上学了就开个蛋糕店。”
“那你考到哪了?”
“郑铁……”
我觉得自已情商突然降低了,人家都说了是大专,我还问什么,显得自已考的多好啊?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只能找地方找补一下。
“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大学有空可以出来见个面,毕竟是老同学。”怎么感觉还不如不说这句话。
“哎呦顾之,我给你发信息你可一条没回,现在又说以后见面。”我觉得她说话有点阴阳怪气的。
我也没有收到过她发的信息啊,下意识地说道:“什么信息啊,我从来没收到过。”
“在QQ啊,我给你发了很多条。”
我从毕业以后,手机上就把QQ给卸了,我觉得还是用微信比较合适,我拿出手机进软件商店把它下载回来,安装的时候我给范筱筱看,“我高考完就把QQ删了,一直在用微信。”
她将信将疑地看向我的手机,这时QQ也安装好了,我直接用账号密码直接登录,登录成功,只不过一进去,我的手机像是卡爆了一样,无数条信息突然跳了出来,其中最多的是班级群,然后看到范筱筱的聊天框,确实给我发了很多信息,五十八条,我好奇问道:“你都给我发的什么啊?”
正当我打开我们两个的聊天框时,她一把把我的手机抢了过去,然后随便操作了几下,在我一脸懵的表情下,她又将手机还给了我。
“没什么,那啥,你打开微信,我加你,以后还是用微信聊吧。”
我亮出自已的二维码让她扫我,她是我加的第二个同班同学,当然第一个还是好兄弟张建,我觉得自已与其他人格格不入,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我看着手机信息的好友申请,她的头像是个很可爱的卡通女孩,然后点击同意。
收起手机,我看着她说道:“你不去做蛋糕嘛?”
“里面还有几个员工……”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我觉得和她没什么共同的话题可说的,但她又主动问我,“诶顾之,这个吉他是你的嘛,你还会弹吉他啊?”
“是我的,也不太会,只是偶尔弹一下。”
我不敢说自已会弹吉他和唱歌,我已经被那个女人搞得魔怔了,我怕眼前的女孩再突然给我来一句“顾之,给我弹个吉他吧”,那样我真的会谢。
还好她没有往下问,也可能是感觉我们没什么话可说,她又走了进去。
手机铃声响起,是父亲的电话,我看着上面的电话没接通,先大胆猜一下,第一句应该是问我下火车没,第二句是别忘了买蛋糕,也只有弟弟才会让他这么上心。
“爸……”
“到民权了吗?”
“刚下火车。”
“好,等会直接坐公交车回来就行,别忘了给你弟带蛋糕……”
“嗯……”
电话那边已经挂断,十三秒,我和父亲的通话从没超过二十秒,我觉得这好像不叫效率。